第九十七章 名士风流（四）

住偷偷去看沈瑞。 每个少年都要个游侠梦，这八、九岁大小小少年也不例外。何泰之才不承认自己心里开始惦记沈瑞的“形意拳”，而是觉得沈瑞老成持重，说不得正是长辈们喜欢的那种孩子，生母又与姨母有旧，要是成了自家表哥也不错。 这会儿功夫，沈宝已经提笔挥墨，只有四个字，亦是书，“见贤思齐”。 祝允明低看了好一会儿，暗暗点，再看向沈宝的时候，眼中就多了亲近：“你可是师从松兰翁？” 沈宝闻言微怔，随即垂手回道：“先生所提，为家曾祖早年之号。小子这些年确实随曾祖习字。” 祝允明点道道：“原来你是家学渊源，怪不得小小年纪，就笔力不俗。我曾在友处见过令曾祖之墨宝。松兰翁早年曾在南都文坛名噪一时，后来不知因何遁去，不复出世，没想到是松江府氏。” 沈宝闻言，有些黯然，岔开话道：“小子已献丑，还请先生不吝指教。” 祝允明道：“灵气有了，腕力尚有不足。你年纪在这里，身量未长成，运力不足也是寻常。”说到这里，顿了顿，道：“你可曾拜师？” 沈宝摇道：“小子未曾拜师。” 祝允明闻言，倒是不算意外。 松江毕竟比不得苏州才子辈出，松江士林这些年，除了状元沈理、榜眼钱福之外，就只有顾清、沈玥还有些名气。榜眼钱福善诗，状元沈理善时文，顾清善赋、沈玥善画，并无一善书。 “你可愿拜在我门下习字？”祝允明犹豫一下，慢慢道。 他这般犹豫，倒不是敝扫自珍，而是虽收过学生，却没有这么小的。他自己又专心科举，并无太多时间教导学生。不过见沈宝资质喜，见猎心喜，觉得错过这个弟子又可惜，才犹豫过后，依旧开。 这话一说完，不等众反应过来，就听到“扑通”一声，沈宝已经跪倒在地，俯首道：“弟子沈宝，叩见老师。”说罢，“砰砰砰”叩了几个响。 大家听着这声音，都觉得脑门子生疼。同时腹诽不已，这是什么速度？难道拜师门这样的大事，不需要与家中长辈们商量一下？这老师说拜就拜了？ 一为师终生为父，这老师可不是随便拜的。 只有沈瑞，对于沈宝的决定并不意外。 像祝允明这样的书法大师，可遇不可求，既是有机会拜师，那不立时拜了才是傻子。沈宝向来是个聪明，“大智若愚”放在他身上最是贴切不过。今在祝允明面前虽有些失常，不过是太重视书法而已。 沈全年纪最长，想的最多。眼见沈宝跪也跪了，拜也拜了，拜师迫切之心可见一斑，反而是祝允明似迟疑，立时端了旁边茶碗，上前递给沈宝，道：“只磕可不行，宝哥还得敬先生茶。” 沈宝接过，感激地看了沈全一眼，双手端着茶盏，毕恭毕敬道：“老师请吃茶。” 祝允明岁数在这里摆着，哪里看不到这族兄弟之间的眉眼官司，心中好笑，却并未多言，通快地接茶碗，吃了几撂下。 这就算礼成，敲定了二师徒名分。 随后，祝允明吩咐沈宝起身，从袖子里摸出一方黄田印料，递过去道：“这是为师新得的一方小料，与你做个拜师礼。” 沈宝躬身，双手接了，道：“谢老师惠赐。” 徐氏与孙氏在里听到动静，走到外间，刚好见证了这一幕。沈宝这样的年纪，即便胖些，可长辈眼中不算什么。徐氏相信自己外甥的眼光，看了沈宝两眼，笑着说道：“恭喜希哲，得了一个好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