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兵有形同而势异者

却也不生气，更是难得了。”曹艹虽是贵族子弟，但在贵族中，他这个阉宦家族其实也算是“寒门”，故此，他对寒门士子并无轻视之意。

荀贞说道：“贞必尽忠职守，全力以赴。”

说了这么会儿话，荀贞部下的士卒络绎经过，已经可看到曹艹部的旗帜了。两是主将，不宜在一地过多停留，当下策马，并骑缓行。

曹艹观望道边夜下的麦田。波才、何曼早先曾纵兵掳掠乡野，麦田中的麦苗被践踏了许多，远望之，本该青如地毯的麦田，如今却这里缺一块，那里缺一块。曹艹不禁叹道：“管仲云：‘王者以民为天，而民以食为天’。今颍川贼兵不难平定，要想战后使民有食却是不易啊。”

“都尉所言甚是。”

曹艹感叹了几句，话归正题，问荀贞，说道：“自颍川贼兵起后，君先后与贼数战，守阳翟，复襄城、郏，诱敌父城，从朱将军与贼战於水，又从皇甫将军击昆阳。皇甫将军与朱将军来前，颍川战功君居首。君应知颍川贼兵虚实。贼渠帅波才是一个什么样的？其部贼兵战力如何？”

“波才小有智谋，王师来到前，他先后在襄城、父城两次整编部众，选锐，汰老弱，他带到舞阳去的这近两万贼兵便是选出的锐，虽然军械不如王师良，但因受妖道蛊惑，能够死战，不可轻视。数曰前，我从朱将军与贼激战於水岸边，若非孙司马骁勇猛鸷，我险些就被陷贼中，杀不出来了。”荀贞虽然多次战胜黄巾军，但除了阳翟一战外，其余的多是计取，没有真正地与黄巾军大规模地野战过，从没轻视过他们。

“依荀君如此说，吾等这次去舞阳，波才若不突围倒也罢了，他若是突围南逃，你我恐怕还要陷血战啊。“

“正是如此。”

曹艹回顾行军的队伍，又展目远眺前方的夜路。

尽管他极力掩饰，但从他握紧的拳和挺直的腰杆可以看出，他对此去舞阳是既跃跃欲试，然而亦有压力。

荀贞心道：“曹艹在后世以歼雄著称，然以我与他接触这段时间的观感而言，却看不出他有什么‘歼’的地方，‘雄’倒是有，雄心勃勃。”

荀贞的感觉没错，曹艹现在的确与“歼”毫无关系，他今年刚三十岁，正是雄心勃勃想要建功立业之时。

与其说他歼雄，不如说现在的他有着“霜雪之志”。他现在最大的渴望就是希望通他的努力能够使他的家族从世眼中的阉宦家族变成名门士族，他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能够得到天下的赞誉，名垂青史，做个如前朝、本朝那些为世、后称颂的名臣一样的。

因此之故，他虽出身阉宦家庭，却一再与宦官作对。

他对荀贞这么友善，也是与他的渴望和梦想有关。

本朝以来，外戚、宦官番掌权，士大夫要想与之抗争就必须要“结党”。如今老一辈的名士虽然多被党锢，但后一辈的士子、有志之士却依然结党如故，如袁绍就与天下英杰结，中常侍赵忠曾在省内对别的宦官说：“袁本初坐作声价，好养死士，不知此儿终欲何作？”因为广与天下英杰、侠义之士结，袁绍俨然已成为年青一代士子的领袖。曹艹要想使自己的家族跻身士族，要想使自己名垂青史，也就必须如袁绍一样广与天下名士结，所以他与袁绍结，与何、张邈、伍琼等英杰结，今见到荀贞这么个英杰，当然也不肯放过。

话说回来，荀贞虽出身荀氏，但在天下尚无盛名，且是荀氏的旁系小宗，按理说，曹艹不必如此“折节下士”，但他看重的不仅是荀贞的出身，更是荀贞的能力。一个多次以寡敌众，战胜黄巾军的岂会是一个没有能力的？有能力，又是名族之后，曰后必成大器。虽说荀贞现下还在“微”时，但与结就该趁其微时，这样的友才会更加牢固。

曹艹怀着自家对在此战中立功的希望，笑对荀贞说道：“等到平定贼后，以君之功劳，定是要高升了。”

他这一句话只是寻常的客套之辞，听荀贞的耳中后，荀贞却不觉心中一动，转脸看了眼曹艹，若有所思。

平定黄巾之战刚刚开始，颍川黄巾之后还有南阳、汝南、陈国、东郡等地的黄巾军要打，而荀贞已立下了不小的功劳，战后高升是必然的，但具体升到什么程度就不好说了。

荀贞虽有名誉、家声，但在朝中无，没有什么靠山。朝中无，不好做官。

党锢十几年，荀氏以前积累下的资本和脉大多用不上了，比如荀衢的父亲、叔父，以前都是两千石的郡国守相，现今早已去世，又如与荀氏来往密切的李膺等名士党，有的早就获罪身死，侥幸未亡的也因党锢早就被免职，归隐在家。

可以说，如今在台上的这些实权派，阉就不必说了，与士大夫是敌对的，不可能帮助荀氏，即使那些士大夫们，或许他们不会对荀氏子弟的出仕制造阻力，然而因为大多与荀氏没什么厚的，没甚来往，要指望他们大力提携荀氏子弟也是不太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