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惊慌伊始

太，您这回儿过去，估计正赶上点儿！要不就让翠莲跟您过去伺候着点儿……”婆子张妈满脸堆笑着回道。

张妈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发丝在后脑归拢，乌发间别着一根亮银簪子，圆圆的微胖的脸面，永远堆着无可挑剔的微笑。她是随老太太进来李家的。几十年的时间，她的了解这个家的每一个，上下里外，甚至比老太太知道的还要多。她知道的多，不过也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什么时候该开什么时候该闭嘴。否则她也难以安稳的在李家端这么长时间的饭碗。

“罢了，我已用过饭，就不过去了！”

“好，我去让丫红莲给二太太倒茶来！我这双老手，一天东摸西擦的怕太太您嫌不净……”婆子张妈依然笑咪咪的，说着就要走开。

“不用了，张妈！老太爷、老太太尚不在屋里就坐，我却在这儿喝茶。过会儿有来请安，让那舌、马给瞅着了，又不知到四处去给我嚼出什么花样来！”

“瞧太太把玩笑说的……都是一家，都是一样整整齐齐的，哪里有什么谁长谁短的话儿！红莲，快给二太太倒茶来！”

稚的圆圆的娃娃脸的红莲连忙应声，微笑着忙摸起彩白瓷壶和杯子，熟练的倒茶，边倒边抬说：

“二太太，这是今年茶农刚送来的新毛峰，老太太都说今年的茶比往年香，倒一碗，您也尝尝看……”

季氏却没听见一般，理也不理的径直走出了大厅。张妈只得跟在后面，继续陪着笑往外送。到了门，她以为这二太太就这样罢休走了。但见季氏走到廊檐下却站住了，回瞅了她一眼，不耐烦的又问道：

“张妈，这儿没别，我且问你，你可知道六老爷的亲事为什么办得和我们的不同？你平在老太太房里做事，总该知道些因由吧！”

张妈恭顺的站立旁侧垂眼摇微笑着答说：

“二太太，六老爷的亲事确实与前几位老爷办得有差别。只是为什么我们这些下也不知究竟。我们只管按吩咐做事，为什么就更不是我们该多嘴的。如果……”

“究竟这是怎么了，你就一点儿风也没听到？”

“没有！不知为什么，老太爷、老太太近很少让我们在一旁伺候。若往，他们去饭厅，我们应当去，可今儿……你瞧，老太太把我们全留在这儿了！”

“看来这里定然有不寻常的大事！”季氏断定道。她边说着边若有所思的慢慢走出了上房院门。

直到看见二太太不见了身影，婆子张妈舒了一气，小声叮嘱屋里的几名小丫们：

“你们平间，切莫在背后传话、说事，否则保不定哪天就给自己招来祸端。跟谁说话也要注意分寸，谁也不能得罪！才能有你们在庄院的安生子！这几天尤其要注意些，别自己没数，还带累了别！”

出了上房，季氏转身要去饭厅，但跟在身后侧的金儿却极聪明的提醒道：

“太太，去不得，去不得！您想想看……”

“嗯……那……我们先去别处走走，反正闲着！”

说着，季氏往三房缓步走去。两名小丫跟在后，银儿靠近金儿，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金儿的胳膊，眼睛盯着季氏嘴对着金儿耳朵悄声说：

“还好你提醒的及时，否则去了受了气，回去被骂的还不是我们！”

金儿努嘴一笑，瞪起眼睛，转眼珠子朝前示意……

快到三房门前，她们竟瞧见四房的景氏着装整齐的迎面而来，前丫巧儿打着个红灯笼——在这灯火辉煌的大院内似锦上添花，又似画蛇添足。

这四房的主景氏，善红，尤善刺绣。她是李家大院内一位不让讨厌，也不让喜欢的，淡淡的如一株随四季气候变化发芽开花落叶的白玉兰，在这纷纷攘攘、争来斗去的大院里淡雅得无声无息，容易让淡忘。妯娌中，她从不是非，总是躲得远远的，但是无论在哪里，她都极其严整的遵循礼仪训诫，就连她房里的丫，尊卑之序上也不敢马虎半点儿，平里说话都敛声屏气。她这一房里，总是那么有礼有序。每当老太太、老太爷骂晚辈或者下时，就会说：你们看看四房，中规中矩，再看看你们，跟蟊贼似的……大嫂却背后说：这景氏看似不争，才是最强的争法。

景氏看见二嫂季氏忙迎面行礼，微笑着道：

“二嫂，您这么早就去请安回来了！”

“哦，四弟媳。哪儿呀，爹、娘他们刚吃饭去了，我没见着呢！这不就出来了！”

季氏知道景氏不仅平里嘴紧，而且凡事从不探根究底，事事身居其外，漠不关心的态度，就跟她寒暄了几句，撇下她，拐进了三房的院门。

踏进三房的大门，就听房屋里传来嘻嘻哈哈的不拘尊卑的笑声，季氏听着，不由得摇摇，自言自语道：

“这儿幸亏住得离上房远。这动静，若是让上房听见，必是一天三顿饭伺候的数落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