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节 接头

其嘎的儿子！”两位老簇拥着桑杰扎布进了里屋。正睡在炕上的小阿尔斯楞也醒了，坐起了身子。他还没等看清来的，那毛呼呼的嘴就已经拱到了他的小脸上，亲了他一。这个小男孩儿有些害羞了，嘿嘿地笑着，本能地将身子仰倒在身后推起的被子上。

这时，乌娜也从东屋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大夫看了儿一眼，笑着说：“乌娜每天在王爷府住，给诺音高娃格格办事儿。今儿个好像知道她哥哥回来似的，多少天不回来今儿个也回来了。”乌娜的手中端着一碗酒，小声说：“阿哥回来啦，阿哥都好长时间没喝酒了吧？此时金盏直须，看尽落花能几醉。阿哥，我敬你一碗酒，喝吧。”桑杰扎布一听这话，先打了一个愣，但随即心里一阵激动，好像有一热流涌了上来。他立刻端过酒碗，一仰脖喝了下去。然后，桑杰扎布用手抺一把嘴轻声说：“春色难留，酒杯常浅。更旧恨、新愁相间。小妹你长大了！”哥哥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乌娜，但他觉得妹妹长高了，长大了，再也不是早先那个拖着鼻涕缠着他的小丫了。

老旺其嘎和大夫大眼儿瞪小眼儿地看着这对兄妹刚一见面就是又敬酒又对诗的，真的看糊涂了，只能傻子似的站在一边，没法儿搭话也没法儿话。

这对老公母俩根本就听不懂这些话啊！

他们哪里知道，乌娜引用的正是宋代晏几道的词《木兰花》中的一句，正是“猎狐行动”接暗语的上句，而桑杰扎布对的是宋代诗辛弃疾的词《锦帐春》中的一句，是接暗语的下句。

暗语对上了，桑杰扎布这才转过来，跟大夫说：“有吃的东西给我拾掇点儿，山上还有几个，我跟乌娜说几句话马上就走。”说完，他和乌娜去了东屋。大夫听儿子这么一说，不知咋办好了，着急地跟老旺其嘎说：“这又点不了火，咋刚进屋都没挨炕上就要走呀，连句亲热话都还没跟我说。”老旺其嘎还是压着嗓子说：“老婆子，一到真章时你就找不着四至了！你把炒米、牛拾掇点儿不就得了嘛！”大夫一拍脑袋说了句：“可也是，我这脑袋是越来越不中啦，看着儿子回来一高兴就啥也找不上去了。”说完就赶忙去收拾了。

没抽一袋烟的工夫，桑杰扎布和乌娜从东屋里出来了。大夫也把一鹿皮袋的吃食准备好了，给了儿子。桑杰扎布又小声说：“阿爸、阿妈，我走了，等打跑了本鬼子我再回来侍候你们。再有件事儿，让小阿尔斯楞去他姥姥那里待些天吧，他姥姥一个孤苦伶仃的。”老旺其嘎说：“唉，你说的是，明儿个我就送他去。”

老旺其嘎把大夫和乌娜拦在屋里，他一个把桑杰扎布送出大门，又送了一程，直到儿子骑上马，消失在黑夜中，这才扭身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