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速之客

汴京六七月的雨格外大，落在房檐上一片嘈杂，温府后山院子里的荷花还未待到含苞，便早早蔫了。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荷花池本就不大，残花，枯枝，落雨，青苔，石阶，这院子本有“骊院”之名，可如今这一片衰败之景，倒是让这院子蒙上了一层死气，吞噬掉了它残存的一丝活力。

眼前少约莫豆蔻年华，身上不过穿了一件丝质内衫，一把油纸伞似乎能完全覆盖她脆弱的身躯，伞下娇俏的面容却无多少血色。大雨冲刷着庭院的白墙，早在墙上生根发芽的爬山虎却从未被雨摧折，生命力依旧顽强。她一伫立在雨中，原本幼白皙的手，紧紧攥着纸伞，关节早已泛白。孩的眼神空，怔怔望着墙上的儿，即使雨早已打湿了鞋，也无动于衷。

末了，过了不知多久，孩望着天空，灰青的天，厚重而郁，不露一丝阳光。湿热的空气奔涌进鼻腔，心胸似乎早已被愤懑填满，这温府的空气，压抑，沉重，又像一把刀，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夺了的命。

“不知好歹的小崽子，下这么大雨还站外面，染了风寒死了得了！”一个路过的老暗声啐了一。少听闻默默将伞收起，走进屋，身影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

“小姐，您饿了吗？白樱给您弄些吃食来？”一旁的小丫鬟名唤白樱，年纪与少一般大小，从小一起长大，同手足。

少摇了摇，喝了一茶，茶早已凉了，凉气有些侵心脾，令有些不适，却也令清醒。

“小姐，您这几天，除了进些茶水，一样吃食不碰，连您平常最吃的红豆酥都……”身着黄衣的白樱话里透着浓浓的担忧，看着小姐又将她视为空气，便多了几分委屈，不再说了。她也十分怜惜小姐的身子，小姐的母亲不久前去了，只留她们二相依为命。至于小姐的父亲，在白樱心里，还不如没有这个的存在，这样小姐还不至于受欺侮，处处碰壁。

“温悦宁，现在怎么像条离了水的鱼儿啊，一动不动的，真是无趣。”门开了，映眼帘的是一个略年长些的姑娘，约莫比少大了三四岁，戴金流苏钗，墨发如瀑，身着上好的蜀锦，披帛上都泛着淡淡的辉光，面上浮出得意之色。

听闻此话，少依旧背对着那子，拳早已攥紧，面色没有什么变化，瞳中却露出凶光，那是一种恨，彻骨的恨。

来见她不动，眉毛挑了挑，语气更加得意：“想想庶出的儿，不过也就这点出息，娘一死，就自甘堕落。”随即她便抬手指着温悦宁，声音又高了几度“说起你那不要脸的娘，区区一个小舞姬，也敢在这温府撒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温悦宁转身冷冷地看着她，“温熙然，不要太过分。你我身份有别，我娘亲已逝，你若是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全天下谁不知你是一品大官，尚书令温湛的嫡？而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和我如此计较，传到爹爹耳朵里，便是你自降身份了。”语气平淡得似乎刚刚被指着鼻子羞辱的不是她一般。但那紧紧攥着的拳，似乎出卖了她。

“呵，几不见，嘴皮子功夫倒是利落了，濒死的鱼，还能跟我斗上几句？”温悦宁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温熙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平淡而毫无波澜，倒有些没尽兴，“爹爹要下早朝了，今本小姐不跟你计较。不过”，她笑了笑，狠意从唇齿间散发，“你倒是像你那娘，胆小怕事，贱民骨子里的德行罢了。”说罢，大步流星地走了，只留下随身银铃的清脆响声在此飘忽。

温悦宁呆楞地坐着，温熙然的那句话盘桓在她心里许久。她看着手中的玉佩——那是娘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低声喃喃道：“娘亲，从来如此低，真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