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复社魁首张天如（下）

听到张溥的这一问，郑森知道关键的戏来了。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便装作沉吟了一下，然后抬起来说：

“如今我大明的局面要说是盛世，那就真是自欺欺了。国内年年饥荒，北方各地百姓流离失所，流民遍地。有恶之夜呼，则者四应。作之流寇，虽旋起旋灭，但源不治，则天下之民不能安，天下之流民既众，则天下之形势必如柴四集，有一星火，便可燎原，故而天下事，又旋灭旋起。国力为之虚耗，臲卼之像，有过于天启之时。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张溥听了，点了点叹道：“大木说的，也的确是实了。不知大木以为源何在，何以不能治之？”

郑森听了，便道：“晚生之叔父，曾招募流民开荒，欲以活之。我听他说，流民饥寒之至，死者十九。又我家有商队往北方，往来之告我曰，北方很多村落，远远望去，规模很大，走近一看，却空无一，几如鬼域。一路走来真是“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鸣”。我也见过一些重新安顿下来的移民，问起当初做流民的事，都说年成不好，颗粒无收，若不做流民，便要全家饿死了。郑森又问：‘若是他们遇到的不是家叔，而是流寇，流寇告之，随之劫掠，便能得食，汝等可为之乎？’彼等皆曰：‘穷饿之极，若有求食之法，无不从之。’”

“这些流民却也可恶。”张溥道。

“张先生，晚生一开始也这样想。后来想起孟子之言，孟子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我想便是唐尧虞舜之世，也有不慈如瞽叟，不悌若象者。世上断断没有满天下之都是士的道理。所以要让天下大治，就要让天下之民皆有恒产。至于源何在？”

说到这里，郑森停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道：“小子也算看过一些史书，历朝历代，衰败沦亡之事虽有不同，但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自上作’！自古以来从来没有明君贤臣在上，而天下不可收拾者。”

这话是相当的激烈了，以至于陈洪绶听了，都不觉变了脸色，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只是长长的叹了气。倒是张溥，却抚掌道：“说得好，如今天下臲卼如此，正是因为有臣在朝！”

郑森本来就有心利用复社的力量，自然也顺着他们的意思说：“其实当今圣上，至圣至明。圣上登基不过一年，便能尽除魏阉之逆党。不圣明，安能如斯。只是魏阉为祸久，天下皆被其害，非止一。正所谓积重难返。又如久病之，不可骤用虎狼之药，需得慢慢调理，徐徐为之，方是正道。然而圣上至仁，见百姓之伤苦而若己之伤苦，自然就免不了有点急于求成。这也是正常之事，本来只要有几位持重的君子加以劝谏辅佐，便能成我大明之中兴。怎奈朝廷中却有趁机进谗，排斥忠良，而行急功近利之策。天下便越发危险……”

“大木既然看到了这一点，有没有想过如何拯救天下？”张溥问道。

“先生在《五墓碑记》中说过‘匹夫之有重于社稷也’。郑森虽然驽钝，又怎能不想？只是才力有限，能做的也有限。”

张溥听了，点点道：“我听说大木的父亲和叔父，招募流民种地，让他们得以全活，这不单是在救，也是在为天下消除事，可谓功德无量。只是若是源不清，汝父汝叔虽然一心救，又救得了几多？总还是事倍而功半。如今之计，只有将臣从朝堂中驱逐出去，使得正在位，众正盈朝，才是真正釜底抽薪的治本的办法。”

郑森听了便道：“事理上来说，确如张先生所言。只是家父只是个武官，并没有上书进言，弹劾臣的权能。便是勉强这样做，怕也是毫无效果。”

张溥点点说：“武官贸然进言，于礼不合。而且那个相若是这么容易搬倒，那天下也就不至于此了。令尊的看法的确有理。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办法需要天下有志之士携手同心而为之。我复社之，当仁不让，正欲联系天下仁志士，共襄盛举。大木可有意乎？”

郑森立刻站起身来，双手抱拳答道：“愿附骐尾，唯先生马首是瞻！”

张溥也站起身来道：“好，真是好男儿！大木可愿意加我们复社？”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郑森笑着回答道。

关于加复社这件事，郑森也早就有打算了。虽然郑森事实上已经不太打算在科举上花太多的时间了，用不了多久，功名什么的就一钱不值了。如今的这个优贡监生的身份也已经够用了。但是复社可绝不是一个科举复习班，它是一张大网，几乎把整个江南的文都网罗其间。这些里面，既有不通世务的艺术家，就像陈洪绶、张岱这样的，也有张溥和黄宗羲这样的才华横溢的党棍，还有像侯方域、但是也有不少的如同夏氏父子、陈子龙、顾炎武这样的德才兼备，值得往的物。加复社，便能利用他们的关系网。这对于郑森来说，极为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