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第三百四十一章

夜便已收拾妥当了拉货的车马，只大略洗漱了会子，连早饭都没在店里吃，闹哄哄出了客栈，赶在卯时开城门的点儿扬长而去。

章师爷直至近午才知道烧了关曾家的屋子，立时向黄文纲道：“此事有鬼！平白无故的岂能着火？曾家必是让救走的。”

黄文纲本来并未全信曾氏便是芙蕖，这会子便信了，狠狠一拍案子！过了片刻，咬牙道：“既这么着，过些子本官再去一趟台湾，必将那才取回来。”

“老爷明见！”章师爷躬身道，“区区一个才不要紧，要紧的是老爷的脸面，并打了贾琏的脸面。”

恰在这会子，有急忙忙闯了进来喊道：“老爷，大事不好……”

黄文纲怒道：“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那急道：“城南门外来了一队骑兵，个个身上背着西洋火.枪，守城的关门不及、眨眼便让他们倒一片，这会子已杀进城来了！”

黄文纲怔了。反是章师爷问道：“哪里来的兵马？”

“挑的大旗上写了‘程’字！”报信的说，“实在太快，一路跟飞似的！”

黄文纲喊：“快去报给郑大！”

话音未落，耳听脚步声响，旋即有跑进来喊道：“老爷！敌兵已拐过街、就要杀过来了！”

章师爷嘶喊：“亲卫！亲卫！”一壁向黄文纲道，“老爷，事不迟疑，老爷快些与小换衣裳，只说您是师爷、小是黄巡抚。”

黄文纲这会子竟镇定了，摆手道：“不必。我黄某堂堂朝廷命官，些许骨气还是有的。”

章师爷再劝，他只不听。章师爷急了，喝令下的：“给老爷换衣裳！”几个亲卫皆知道章师爷所言极是，顾不得黄文纲挣扎不肯，硬生生扒了他的衣裳下来，又将章师爷的与他换上。二才刚换完，外一阵大，有惨叫若濒死。众亲卫急忙护着黄文纲与章师爷往后门赶去。才打开后门一瞧——外齐刷刷列着一行骑兵，数十支西洋火.枪已对准了他们。黄文纲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不多时，敌军从前杀后院，领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章师爷一瞧，不禁暗赞：此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极难得的福相。那年轻脊背笔直走到黄文纲跟前抱拳道：“黄大！”

章师爷咳嗽一声：“老夫方是黄文纲。”

那年轻道：“一个朝廷从二品大员之气度，并非是幕僚能假扮得出来的。”

黄文纲苦笑道：“小伙子好眼力。不错，我才是黄文纲。却不知本官与你何冤何仇，你我城池、杀我士卒？”

年轻道：“末将程驰，乃台湾府特种营镇抚。”这官职是贾琮随编的。“奉命请黄大到台湾府游玩一趟。”

黄文纲冷笑道：“原来是贾琏的。你一个小小的从五品镇抚，以兵卒围困我福建巡抚衙门，你可知罪么？”

程驰面色无波道：“末将只奉命行事。黄大，多说无益，跟末将走吧。”乃扭向章师爷抱拳道，“麻烦这位幕僚先生告诉郑总兵一声。”遂打了个手势，他下的上前涌了黄文纲便走。

忽听“砰”“哎呦”两声，却见黄文纲有个亲卫捂住了胳膊，胳膊上立时有血渗出来。程驰道：“玩西洋火.枪，比的就是谁手快。你不及我。”又看了看他，“胆量可嘉，黄大来回府，可好生赏他一赏。”

章师爷忽然在后问道：“敢问你们承天府有位姓杨的教习，今可来了么？”

程驰莫名道：“教习都是捕快那一系的，与我们什么相？”转身走了。

福建总兵衙门离巡抚衙门并不远，程驰带着黄文纲才刚走到路，迎面撞上郑儿领着兵马赶过来，黄文纲远远的便喊“郑大救我！”不待郑儿说话，程驰捧起火.枪“砰”的一扣，正中郑儿的马首。那马双目正中开了个血子，嘶鸣一声，倒地而死，将郑儿摔了下来。

亲兵赶忙扶起他，另送上一匹马。再看程驰的枪又对准了这马之首。郑儿喊道：“有种与某家提枪大战三百合！仗着火.枪算什么本事？”

“砰！”郑儿之马首再次中弹，依然是双目正中。程驰淡然道：“既有火.枪，还用长.枪打斗，郑将军是当末将傻么？”

有个郑家的亲兵喊道：“借兵器之利，不算大丈夫！”

程驰道：“我是战士，不是绿林豪客。于战士而言，要紧的不是义气、名声，是杀敌。”乃打了个手势，他身后兵士齐刷刷端起火.枪朝郑儿营中瞄准。郑军中却没有火.枪。郑儿也曾使去寻过嗨爪，偏火.枪实在太贵了，他没舍得买。虽没言语，两军心中都清楚，一旦打起来，依着程驰的准，郑儿怕是活不了的。

程驰乃道：“末将奉命告诉郑将军一件事。”

郑儿这会子已爬了起来，也不上马，就立在地下问道：“何事？”

“我军还有一路马已去宁德了。”程驰道，“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