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这场雨下了三天三夜，何荣普在屋里存的柴禾全部烧完，家里断了粮，代替粮食的谷糠所剩无几，只好用肖艳华挖回的苋菜混着何荣普捡来的“地皮”充饥。晌午，肖艳华到街上的柴垛去抱柴，刚把探进柴垛的里，就被马文拽进去。马文急着解肖艳华裤带，肖艳华不从，厉声告诫他：“这不是野外，你想咋地就咋地，这是我家门，何荣普就在家。”

马文满脸狞笑，低声说：“何荣普在家又咋样？他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是反动的四类分子，我这样做就已经便宜他。你把他喊来，也不顶！”

“我把邻居喊来，他们不能饶恕你”

“邻居，我马文不在乎。我是贫雇农，我弟弟是民兵部，没敢支毛。信我话，你别咋呼，这种事儿整出去，对你没好处。”

肖艳华往外挣身子，马文死死不放，拽下裤带低声说：“你挣个？一点儿用也没有，还不如顺着我，早点儿完事儿，你早点儿回屋，省得拨怀疑你。”

肖艳华又一次忍受污辱。

马文披上蓑衣回了家，在柴垛里给肖艳华留下四个玉米饼子。肖艳华捧着饼子，两行泪水往下掉，想把它扔到污水里，她又舍不得。小错嗷嗷待哺，拿不出足够的食物喂她。这孩子本不该来到世上，可她既然来了，就得养活。

肖艳华把小错看成孽种，也尽了母。何荣普却像对待亲生儿一样待小错，从嘴里省下粮食喂她，弱小的生命才 没有夭折。和小错相比，何荣普夫妻对何大壮投更多的。

何老道把孩子给肖艳华，没告诉是谁家的，通过种种迹象，何荣普夫妻也能推断出孩子的来历。夫妻俩死守秘密，不能让儿子的心灵受到半点伤害。肖艳华对何大壮的照顾比亲生儿还要心，这让英子感到冷落。

雨雾中，肖艳华看着四个饼子，流着泪思考分配方案：“大壮吃一个，丈夫必须吃一个。丈夫老实善良，没有伤害别，却让别折磨的伤痕累累，包括自己，也在每时每刻抓挠他痛苦的心灵。善得恶报，老天对他太不公平！英子吃半个，她懂事，不会和弟弟妹妹争吃的。那一个半都留给小错吧，她太小，说不定哪天被饥饿夺走。”肖艳华没打算给自己留大饼子，她认为，这四个大饼子沾满她的血水和泪水，里面夹着看不见的肮脏，无法下咽。

她从柴垛里掏出两捆柴，送进屋，然后冒雨把四个饼子捧进家。大壮拿过妈妈分给的净面饼子，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英子在半个饼子上咬一，看到妈妈偷着哭，似乎明白什么，攥着饼子陪妈妈落泪。/>

何荣普被叫去给地里放水，和他一起顶雨活的还有刘晓明、刘文胜等，马荣披着蓑衣看着他们。

中午，何荣普回家吃饭，看到肖艳华捧上来的净面饼子，愣怔怔地问：“哪来的粮食？”

肖艳华“哇”地哭出声。

何荣普瞅着大饼子，眼发直，过半晌，他把饼子放在小错前，把妻子搂在怀里，晃着脑袋安慰她：“不要哭了，只要三个孩子不被饿死，啥灾难都能挺过去。”肖艳华用手捶打丈夫：“荣普啊！是不是咱俩上辈子做的孽太多了？”

霪雨连绵，小南河发了水，虽然没冲倒房屋，村里的大部分土地泡在洪水之中，刘屯还要在饥饿中挣扎。

马文饿得轻，隔三差五地给肖艳华送些吃的，这些粮都是他和马荣利用便利，从大队的粮仓里偷来的，有的还是种子和马料。马文并不白送给肖艳华，有机会就让肖艳华陪他。胳膊拧不过大腿，肖艳华由抵触变得顺从。

饥荒的状况有所好转，何荣普也恢复了原来的中农成份，从无产阶级的敌，转民内部。肖艳华不再是地主婆，她想摆脱马文。

那是一个秋收的季节，甸子上满是茅垛，地里收割的高粱刚掐掉穗，秫秸攒整齐地立在田间。在秫秸支成的简便窝棚里，肖艳华让马文得到满足，然后告诉他：“这是咱俩最后一次，以后就不要再扯这个了。”

马文问：“咋的？有饭吃了，想甩掉我！”

肖艳华说：“不能老这样，们说啥的都有，你不能让我两子总是抬不起吧！”

“！抬啥？刚落下成份就阳了！别着急，说不定哪天还有运动，拨还得上台挨斗。”

肖艳华哀求他：“孩子们也都大了，当妈的这种丑事，都没脸管孩子，你放过我吧！”

“不行！”马文穿上衣服，大声说：“你的事村里都知道，连小错都是我揍的。有什么丑？也没见谁把你咋样，你照样活着，哪一天也没少吃饭！”

这是马文第一次在肖艳华面前提小错，而且直言不讳地承认小错是他的骨。对于肖艳华来说，等于在她受伤的心上又扎了一刀。也许是肖艳华的伤痛太重了，也许她不想把伤痛蔓延到小错身上，仍然哀求马文：“以后别找我了，我实在受不了。”

马文瞪着肖艳华，起身想走。

肖艳华抱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