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村里都不愿到这里来，刘强也是前一天发现这里有鱼。

刘强回村后，他在荒甸子藏身的事传到支书周云的耳朵里，周云对他说：“你小子真有胆量啊！晚上碰到鬼没有？”刘强笑笑：“哪有什么鬼，都是们自己吓唬自己。”周云竖起大拇指：“好样的，给你一项重要任务，敢不敢承担？”没等刘强表态，周云说：“让你领把坟岗子平了，然后栽上树。啊，对了，们都说那里有鬼，你能带这个吗？”刘强点了。周云告诉他：“我把村里的小青年都召集起来，让他们跟着你，多栽些树，挡挡风沙，树长大了，也是一笔财富，省得村里为争几根木打架。”

刘强带着周云的使命来查看坟岗子，意外发现坟岗子旁边的水坑里有鱼，回家扛来自己织的推网，撸起裤腿下到水里，水很清，能照出影。

羊羔子来到近前，向水里看看，他觉得刘强很可笑，心里说：“这样清的水里会有鱼？这小子又白卖傻力气。”他见刘强推了几网，一个鱼也没推上来，便笑了笑，摸摸兜里的一元钱，一溜小跑进了村子。

羊羔子刚走，刘强的网里开始上鱼，全是二寸长的沙葫芦鱼。

这种鱼不怕冻，能在冰下过冬，开春时肚里没有泥，质鲜肥。刘强推到鱼，信心更足，一会儿功夫，他就推上来半土筐。他觉得水泡子里的鱼被捞得差不多，便上了岸，用抹了脚，穿上鞋准备回家。这时，他看见马向春从远处向这边走来。

马向春被刘强砍伤后，上留下一个永久的疤痕，让看了非常别扭。如果是别，留点长发也能盖住一些，马向春不留发，这条伤痕就像蚯蚓紧紧贴在他的光上。

刘强遇到马向春，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后悔那一斧子下得太重，不该给马向春造成这样大的伤害。马向春的父亲死的早，母亲早早给他娶了媳，媳又太能生育，挨肩儿的孩子又都活下来，马向春挑起了沉重的生活重担。子过得艰难，常常是有吃无穿。

刘强见马向春向水泡子走来，他把土筐里的鱼向网里倒一半，把土筐留下，扛起推网回家。

原来，马向春是在远处看见有抓鱼，出于好，他来到这里。看见是刘强，他又想往回走。刘强扛着推网走了，他才到泡子边。见筐里还剩着鱼，心里象明白了什么。

筐里的鱼活蹦跳，蹦得马向春来了火，飞起一脚，把鱼筐踢到半空，小鱼都散落到荒上。马向春脱了衣裤，光着身子下到小水泡子里，手脚并动，在水里滚爬，转眼工夫，水被搅成泥汤。

马向春上了岸，披上棉袄，蹲在地上，两眼盯着水面。一棵烟工夫，水面出现气泡，被泥水呛昏的小鱼全都浮在水面，伸嘴呼吸空气。马向春向四周看了看，捡回被他踢飞的土筐，拿着它下到水里，把水里的鱼全部捞了上来。他没找到适合装鱼的家什，便用刘强丢下的土筐，走两步停下，脱下刚穿上的夹裤。

夹裤是棉裤的改装，掏出棉花加了补丁。马向春把裤腿扎起来，小鱼装进去，又把土筐踢进泡子里，然后把装满沙葫芦鱼的裤子搭在肩上，向村里走去。

刘强回到家，分出一半鱼给刘氏送过去。

这些天，刘氏总是愁眉苦脸，天天骂死去的丈夫。她的儿子刘军在修水库的工地上累倒，被接回家。刘氏以为大小伙子将养一阵子会好的，哪曾想刘军的身体越来越差，不能下地活，而且尿炕。刘氏只好自己去合作社出工，跟男劳力一样活，又吃不饱饭，常常累倒在地里。等到喘上气时，她就骂小双子，也骂周云。她认为刘军是周云派走的，如果不去水库工地，就不能折腾成这个样子。她还骂朱世文，说他不是刘家的后代，是野种，不然他不会害自己的本家兄弟。

刘辉和刘军是一个祖太爷公孙，和刘强更近，是一个太爷。他们这支不兴旺，比较近的叔伯兄弟也不多。刘辉的父亲体格不太好，在村里能出了名。他白天给刘有权打短工，收工后再侍弄自家的两亩四分地，幻想用汗水创造幸福，让刘辉母子跟他过上好子。一次往家扛柴禾，过力引起大出血，再也没有爬起来，抛下孤儿寡母。

失去顶梁柱，刘辉家的子过得极其艰难，他母亲没办法，把二亩四分地典给一只眼乔贵，无力赎回，母子俩落到土房两间，地无一垅的境地。

村里看刘辉可怜，都没少接济他。刘氏也是孤儿寡母，她省下嘴里的大饼子给这个同病相怜的本家侄子吃。别的帮助微不足道，帮助刘辉最多的是刘宏达。刘宏达家的生活条件好一些，又是刘辉的堂叔，不能看着不管。刘辉吃惯了百家饭，渐渐地觉得，别供他是应该的，养成了张嘴要吃，游手好闲的坏习惯。

刘辉长到十四岁，出于这样家庭状况的男孩子，按理说应该挑起家庭重担，刘辉不挑，和比他小的孩子在甸子上疯跑，也经常和刘军在一起玩儿。

战不止，灾荒不断，刘辉的母亲熬不下去，带着刘辉嫁到朱家湾。朱老汉没结过婚，像亲生父亲一样对待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