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差一点儿把村组长砍死。不把这种反动气焰打下去，就没当村部，就没领着为民服务，刘屯就好不了。”

刘占山一阵冷笑，咧开大嘴说：“你别把小丫说成大姑娘，整那些玄乎事。刘强也就是给马向春划点皮，那点伤根本不算事，对革命者来说，小菜一碟。抗美援朝战场上，战士们的肚子打个大窟窿，肠子出来了，用手塞进去，照样冲锋！”

刘占山和马向勇是同龄，马向勇在外村长大，小时候也常到刘屯来玩儿。那时，刘占山和老黑合伙欺负他，直到长大成，两个也处不到一块儿。刘占山心大嘴大，能吹牛，村里都叫他“大白话”。

马向勇让刘占山一通“白话”弄晕了，他对周云说：“砍不能白砍，你是村部，看着办。”

周云告诉李淑芝，也是说给众听：“让刘强到我那自首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做为家属，没有犯法，也不能啥事没有。对了，我看这样，去向马向春家陪个理、道个谦，送点好吃的。”

周云又说：“这件事先这样，谁也不许再闹，等抓到刘强再收拾他，大家该啥就啥去。天快冷了，准备点衣食。啊，我想起来了，我还得到吴有金家去一趟，研究点事。”

周云来到吴有金家，马文和马荣也都跟了去。周云没提刘强砍的事，他告诉吴有金：“咱刘屯遭了水灾，村里向上面汇报了，上级同意给你们减一些公粮。”

吴有金说：“最好是全免了。淹的地不算少，就是公粮全免，恐怕还有挨饿的。我大致估摸一下，把今年产的粮全部分下去，能吃到啃青就不错。何况还要留够马料和种子。”

周云一脸苦笑，他说：“我也希望全免，可是做不到。咱们吃饭，领导们也要吃饭哪！先不说支援兄弟国家，守卫祖国的解放军要吃饭吧？都得从这些粮食里出。今年受灾的又不是你们一个村子，老鼻子村里都进了水，都得咬咬牙，为大局着想嘛。马上要秋收了，你们要保护好剩下的庄稼。对了，有反映，你们村有借挖野菜的机会往家偷粮的。啊！那可不行，就这点粮了，那么多老孩子要吃饭，不能再丢粮。你们一定要加强看护，必须让成熟的粮食颗粒归仓。”

吴有金想了想，看着周云说：“那就把马文也投进去，让他领护青。”

周云点点：“马文在村里有威望，就让他领吧！”

只从二倔子死后，何荣普一直过着噩梦般的生活，总觉得马家每一个都用仇恨的眼睛看着他，他能做到的只有躲让。何荣普是个细心，在没有发生淹死鬼事件之前，小子过的很顺当。他不但呵护漂亮的妻子，也没忘妻子娘家对他的帮助。他不让肖艳华下田耕作，也不让肖艳华累活，多大的困难都是自己挺。

今年秋天，何荣普又盘算明年的粮，总觉得有缺项，和肖艳华商量：“地淹的太多，分不了多少粮，我们现在就开始吃稀的吧。”肖艳华不同意，对丈夫说：“我们两个大好将就，那两个孩子不让吃饱能行吗？”何荣普没了辙，他说：“家胆大的开始往家偷粮，老黑明目张胆地在自己的院子里摔高粱，贾半仙也往家里偷。昨天，我看见她的菜袋子满满的，上面是菜，下面都是高粱穗。”

肖艳华说：“咱们也得整点儿，光指望分的那点粮，怕是不行。”

何荣普晃着说：“不行，马文恨我都红了眼。”

肖艳华说：“你得罪马家，我想也就是淹死鬼的事，调查二倔子，你不是没说啥吗？可以和他们说清楚。”

何荣普晃了半天儿，然后说：“谁信咱的话？说不清楚的。倒霉啊！偏偏看见二倔子捡了淹死鬼的包裹。”

肖艳华努着嘴说：“他们就是看你老实，好欺负，现在太老实就是不行。咱也用挖野菜的办法弄点高粱，贾半仙用袋子装，咱用菜筐少弄点总行吧！”

何荣普的晃的厉害，连说：“不行、不行！”又说：“地里看得紧，又是马文领，他找我的茬还愁找不着呢。看到我单独下地，还不跟上我，高粱穗弄不到，还得让他逮到队里。吴有金是组长，又是马家的亲戚，一伙全上手，还不把我踹扁了？”

肖艳华理解丈夫，她说：“我去，村里老娘们儿都到地里挖野菜，没会注意我。”

何荣普瞅着妻子，用手摸着晃动的，小声说：“你也去不得。”

肖艳华来了犟劲：“我们不能这样挺着挨饿，大活不能让尿憋死！别往家整粮，我不想看着。”

“马文像只狼，我怕他对你……”

“怕他啥，我一个老娘们儿，他不能把我咋样。”

何荣普长长地“唉”了一声。

肖艳华说：“就是让他们逮到队里也不怕，偷粮的老娘们儿又不是我一个，马荣媳也在院子里摔高粱穗。”

“咱跟家不一样。”

“没啥不一样，为了几个高粱穗，没见把哪个老娘们儿送到乡里去。”肖艳华见何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