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戎乱

卢水胡的品流非常复杂，既有其本部古彭戎和卢戎也有匈、月支、氐、羌、羯，甚至还有相当数量的中国。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裴该击卢水胡，迫使彭夫护北遁的时候，他还并未留台长安，各种政策的出台难免受到各方面掣肘，因而对于战后安置彭卢旧部，手法是相对粗糙的，与传统中原王朝没太大区别。那就是简单地屠其魁渠，拆散各部，别命酋大。说白了，卢水胡只是被打散而已，还不能说彻底灭亡。

焦嵩被杀后，裴该命从弟裴湛为安定郡守，郭默率兵屯扎安定郡内，为其辅翼。然而这一守一将并不相得，渐生龃龉，主要问题就在对于戎的态度。

郭默素有雄心或者说野心，既守安定，就想要逐步扩充自己的部伍，以增强大司马前军的实力当然，这也是裴该默许的。但他向来信不过戎，而只在晋之中募兵，对此政策，裴湛在理论上自然并不反对。

然而安定郡内，卢水胡盘踞多年，也有不少晋投，与戎杂居，就仿佛是晋世家的依附农民一般。裴湛一方面认为，农业是从国家到地方官府主要的赋税来源，而畜牧业只能作为辅助而已，因此想方设法要增加耕地面积，同时增加农户数量，又岂能容许郭默把太多农业转化为兵卒呢？

终究中国是传统的农业民族，对于耕织来说，无论择业愿望还是传承经验，都比戎要浓厚得多，故此即便在卢水胡的统治下，也很少有晋从事畜牧业。同理，固然戎中不少受到晋影响，也转而从事农业，但游牧民族禀难改，仍然是以从事畜牧业者为多。

况且，安定郡内晋戎的比例几乎接近一比一，裴湛接受裴该的理念，认为两相杂处，经过官府长期的控制和诱导，是有可能转戎为晋的，但若将大量晋剥离土地，抽为兵卒，地方上戎的势力就会益坐大，反倒不利于融合政策的推进。

基于以上两个理由，对于郭默在晋中征兵的政策，裴湛每每加以掣肘和限制，这就自然而然引发了郭默的不满。二甚至于将官司打到了裴该面前，裴该一时间却也拿不出太好的，能够使两造全都满意的调和手段出来。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使大司马前军放弃在安定郡内募兵，而转向晋数量和比例相对较多的其它郡国。

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问题，裴该也不希望郭默之流传统武将的势力过于庞大，乃至于逐渐军阀化好比说距离自己太过遥远，鞭长莫及的苏峻“公来营”，就已经很明显产生了军阀化的趋势。因此他尝试着将募兵权和训练权完全收归中央政府也就是长安留台郭默等一线将则只有领兵作战的权限。

其实在汉代，绝大多数时候，中央政府就是如此行事的，以此来防止地方势力坐大，或者军队不受控制。但自汉季以来，因为对西羌战事的逐渐泥沼化，加上帝国财政的全面下滑，首先导致了西凉军阀的产生第一任首脑就是中郎将董卓；继而董卓之进京，使得中央权威瞬间崩盘，各地原本就很强大的地方行政势力转而军政化，袁绍、曹等关东军阀也就此应运而生了。

从汉季到三国到晋初，大大小小的军阀层出不穷，即便在曹基本上统一了北中国之后，其统治区域内的各外军仍然呈半独立状态其中最明显的，就是臧霸等所谓的“青徐豪霸”了。相比起来，蜀汉因为疆域狭小，中央控制力相对要强一些，但魏延、王平的汉中军团，仍然保有相当大的独立。至于孙吴，本身就是大大小小军的联合体，更不必多说。

所以军队，尤其是外军，为私或小集团所掌控，百年来已成习惯，即便裴该想要扭转这一状况，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实话说，如今长安留台的大司马三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也是他本的私军吗？

因此裴该还不敢在大范围内彻底改革旧制，以免在外敌环伺下，引发不必要的内部动，他最终决定，就利用郭默和裴湛之争，先从大司马前军尝试改制。

于是长安留台下诏，命将大司马前军各部流调至扶风、始平，乃至京兆郡内，由幕府派遣吏员，地方官协助，募兵以充实编制，并且加以训练和“洗脑”。要等上述工作全都完成之后，这才重新编组，调归安定。

到了那个时候，无论士兵还是中下层军官，当都会在一定时间段内心向长安留台，心向他裴大都督了，外军将领想要军阀化，必然受到来自基层的强大阻力。虽然这也不能说是治本之策，却是实验的第一步。

之所以先从前军下手，而非陶侃所部后军，主要也是靠虑到后军要同时防御高的刘曜和平阳的刘粲，压力较大，暂时不宜抽调。而安定方面，因为并不认为刘曜会从此处发起进攻，也不认为虚除权渠会有胆量撕协议，故而才能作为改制的实验体。

大司马后军，按照编制，当合“雷霆”、“武林”等共五营，总兵力在两万五千到三万之间，但因为部分抽调南下募兵、整编，所以实际驻军还不足两万。继而郭默率万余兵马南下，攻打苻氏氐，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