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卖油郎

筠听了，心里哀哀想着，我当然不知道。就又听她说道：“自那之后，我便再也不想接客了，别一碰我的身子，我就觉得恶心，却也只能把他们都想成他，每每只是盼着与他欢好。”

“后来推的客多了，王三娘自然有了微词，于是我就问他，愿不愿娶我，他沉默了好久，最后叹着气说：‘我是很想娶你，但我没有银子给你赎身，况且就算给你赎了身，也不能让你过上好子。’我听了以为他这些都是托词，不免灰心，他大概是看出来了，便又对我道：‘月儿，你等我三年，容我先去考个功名，若考上了，我骑着高大马来迎你，若考不上，三年后，我还是来娶你，你放心，我就是出去要饭，也绝不让你饿着。’我听了，就真的信了，还拿了许多银子给他，送他去赶考。”

她说到此处，便停下来，沈筠等了许久不见下文，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

杜月儿眼中露出苍茫之色，：“后来？后来我等了五年，什么也没等到。王三娘也病死了，临终前把我托付给了向嫫嫫，我便在这里了。”

她说完，二便都沉默了，过了许久，杜月儿才又开道：“雪儿，你记得那个茶商覃六郎吗？”

沈筠想了想，点点。

月儿道：“过两天，我就要跟他走了。”

沈筠闻言，心里一阵发慌，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杯，那茶水便顺着案几一滴滴流到她的裙裾上。

“这么...这么突然...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早就决定了，本想看着你嫁了再走，可惜...”

“不再等等吗？”

“等什么？我都二十五了，现在还能略挑一挑别，再等下去，漫说挑别，别连挑都不愿意挑我了。”

说完，二又是一阵沉默，沈筠忽然问：“那你...后悔吗？”

杜月儿轻笑了一声，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春游，杏花吹满。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弃，不能羞。”

她走后许久，沈筠才望着窗外的天光，喃喃自语：“你本是良家子，未贱籍，所以有机会遇见你的陌上少年，即便无果，也还能趁着容颜未老，赎身嫁，而我这样的，一辈子都只能困守在这里，今年欢笑复明年，等到年老色衰了，又该怎么办呢。”

不几，覃六郎带着商船来接，杜月儿便与沈筠洒泪而别，从码回来，沈筠就见教坊司门跪着一个，怀中抱着一个小孩儿，约摸四五岁，看着已是气息奄奄，沈筠走近，就听那扯着向嫫嫫的衣袖哭告道：“嫫嫫，你不可怜我，也可怜可怜孩子吧。这都两天没吃饭了，就容我在院中做些杂活，只要赏我们娘俩一饭吃就行。”

那向嫫嫫大概也是被她缠得久了，有些不耐烦地道：“哪有你这样的，一把年纪了，吹拉弹唱不会也就罢了，连洗衣做饭都不会，我留你做什么活，不会做活，还不愿意放下身段做娼，我这儿又不是开善堂的，去去去，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说着，扯回自己的衣袖进去了，沈筠走到门边，还听到那哀哀的哭声：“不是放不下身段，只是我那当家的尸骨未寒啊，嫫嫫，我求你啦，你让给你打洗脚水也行啊...”

沈筠这些年虽见多了这样的事，子也变得冷淡了许多，此刻却终究有些不忍，因而随手拔下上的一根素银簪子递给那道：“罢了，先去给孩子买点吃的吧。”说完就也不回地进去了。

谁知那倒也是个实诚，受了沈筠的恩惠，总想着报答，第二天一早就领着儿子要先当面谢她。

却说沈筠，因常年服用避子汤这样的极寒药物，做下了许多病症，经期紊不说，每每月信至时，便腹痛不止，轻时辗转反侧，重时手脚麻木，几欲昏厥。这不巧，他母子来时，正是沈筠疼得最厉害的时候，那在门外听到里面动静不对，又见一个小丫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忙拉住她问怎么了，那小丫见是天门那个，便道：“娘子月信至了，方才痛得几乎要昏过去，去求求向嫫嫫，看能不能找个郎中来瞧瞧。”

那听了道：“嗨，你请郎中也无用，再说了，这哪个郎中轻易上这儿来瞧病呀，这样，你去先去打些滚水，再到厨下熬一碗浓浓的红糖姜汤来。”

小丫听了，忙照她的话做了，那便用帕子沾了滚水，给沈筠又是敷肚子，又是擦手脚，折腾了好一阵，她才缓过一些来，这时小丫也端上了红糖姜汤，那便又一点一点喂她喝了，她脸上也就渐渐有了点血色，又缓了许久，才有气无力地对那道：“多谢大嫂。”

那听了，一边拉着儿子给她磕，一边道：“娘子说的哪里话，要不是娘子，这孩子的小命早没了。”

沈筠勉强扯起一个笑容，问道：“不知大嫂怎么称呼？”

那道：“夫家姓顾。”

沈筠想了想又问：“那顾大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