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明镜高悬（五）

同在堂下的贺家。

这个时候，大家脑子里想的都是贺家京城有靠山，才使得贺二“为虎作伥”祸害地方。连沈家都不能得到公正公平，那其他被害的家还能得到公平吗？

“贺勉害死两个偿命，闫宝文害死一偿命，贺二害死了百十来号啊，如此丧尽天良，活该千刀万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通红了眼睛，怒视贺老太太母子。

另有个穿着素服的青年，也上前一步，拦住贺老太太，咬牙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贺家为了钱财，却是连乡邻也不放过，银子再多也沾了血，你们就能睡得踏实？你们贺家还是不是，还有没有半点心？”

无需多问，这两位都是这次松江劫掠中的受害者家属。

贺五满脸羞惭，恨不得在地上找个地缝钻进去。要不是还保有一丝清明，知晓有些事即便知晓也不能认，他都要开致歉了。

贺老太太依旧是满脸静定，环视众，掷地有声道：“若真是我儿有罪，贺家绝不推卸；若是我儿无辜，也不容污蔑。有沈家几位郎君的冤在前，还请众乡邻多思量，莫要再造冤案！那上岸劫掠的不是山匪毛贼，而是上千的倭寇。这松江城里的老户，谁家不与倭寇有血仇，我贺家也不例外！虽说老身不过是内宅一老妪，却是给贺家生了四男，如今就倚老卖老说一句，要是我家老二与倭寇有半点勾脸，即便国法容，贺家也会清理门户！”

老太太也是年将八旬，又是素来有怜贫惜弱的好名声，这一番话下来，倒是安抚了不少。

有相信了这番话陷沉思的，也有依旧怀疑，却也碍于贺侍郎不敢太迫的，最后众都望向了旁边站着的沈家众。

之前堂上旁听的几位有官身的沈渊、沈理、沈瑾，已经随钦差与学政了后堂；剩下的就是拄着拐杖的沈家宗房大老爷沈海、沈全、沈瑞、沈玲之父沈涌以及几个旁支族。

要是贺二老爷真清白，那众自然无话；要是贺二老爷真的“通倭”，那能为众讨还公道的就只有沈家了。

民不与官斗，这是千古流传的道理。即便有的家有子弟出仕，也不及贺家权势。

沈海沉着脸，没有半点打胜官司的喜悦，对着贺老太太母子冷笑两声，甩袖而去。直到今，贺勉畏罪自尽，才使得沈海清醒过来，在沈家三子的案子上贺二老爷算计太，半点不顾亲戚分，也就彻底寒心，再也没有与贺家缓和的意思；不过对于沈珺死咬着贺二老爷不放的行为，沈海也不那么满意就是。他自认为对贺二老爷这个堂小舅子有几分了解，不过是贪财好利，使小手段，并不是胆大之。

要是没有贺大老爷为京官，沈珺怎么死咬贺二老爷都没事；可既有贺大老爷在，说不得贺大老爷就要报复到宗房身上。明明沈渊、沈理都回来了，作甚要让宗房出得罪？

自己这个次子向来活络子，最是圆滑不过的子，怎么就犯了糊涂？

沈海满心质问，哪里还乐于与贺老太太周旋，就这样走了。

剩下的沈家众，都是说话没有什么分量的，大家就移开眼。也有多看沈瑞、沈全两眼，这两一个二房嗣子，嗣父生前为尚书；一个是五房嫡幼子，年轻举，五房现在的管事，要是还做其他家，这两即便年轻，也有说话的资格；可是如今除了族长，还有大小状元的沈理、沈瑾在，有四品官身、又是长辈的沈渊在松江，也就不到沈瑞与沈全两个就沈家的官司说话了。

贺老太太面上镇定，却是心如麻，也无心再做戏，扶着儿子胳膊上了马车，匆匆离去。

沈瑞与沈全也离了衙门，沈全这才露了担心之色，道：“源大伯的事怎么揭出来，会不会影响到你与瑾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