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黄雀在后（三）

沈家的贺家动了手脚，不想却是引贼室！”

既能做到四品知府，即便资质平平，也不是傻子。赵显忠之前被闫宝文糊弄，一是贪心，二是关心则。如今事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他脑子反而清醒，道：“之前我在大堂说贺二勾结知府衙门属官谋害沈家诸子，是一时气话，并无实证。不过闫宝文确实对沈家有敌意，这两月也屡次向贺家示好，贺家并无拒绝，只不知他们暗地里勾连几分。”

王守仁点听了，让文书递上供纸，赵显忠签字画押。

第二个讯问的并不是赵显忠中“心怀叵测”的闫宝文，而是贺家家主贺二老爷。

贺二老爷虽还没有正式上堂，可锦衣卫上门抓，控告他的又是前任松江知府赵显忠，贺南盛并不敢心存侥幸。连一个烂赌鬼、一个书童的指控，都能让沈家三子“通倭案”立案，一个前任知府的指控贺二老爷想要洗脱罪名可不容易。

这一昼夜，对于贺南盛来说，度如年，鬓角原本零星的白发，此刻已如霜染。

虽不是正式上堂，可眼前一个钦差，两个身穿蟒服的内臣，旁边站着两队锦衣卫，这架势足以让贺南盛小心又小心。

贺南盛身上有举功名，王守仁不会犯赵显忠的前车之鉴，并没有刑讯，而是直接问道：“赵显忠指控你勾结知府衙门属官谋害沈家三子，你可有何话说？”

贺南盛忙道：“大，学生冤枉！贺家与沈家世居松江，联络有亲，不说别，现任沈家族长沈海便是学生嫡亲堂姐夫，之前被诬陷关押的沈家三子中沈珺就是学生的堂外甥。学生见财起意，一时起了落井下石的心思为真，可要说学生谋害沈家三子，学生可不敢认。”

贺南盛说的理直气壮，他是有好的知府衙门属官，可大家不过是酒桌上的朋友，哪里能托付重任。他又是向来谨慎的子，如何会将对沈家不良企图展露在别跟前。就算有落井下石之心，他也怕吃相难看，一时在犹豫如何行事。

要是早知晓沈家三子惨状，早就站在沈家一侧，哪里还会犹豫什么？这一点，凭着钦差怎么查，贺南盛都是不怕的。

前面一个赵显忠老实代，眼前这个贺南盛却是没一句有用的，只是在喊冤。看似代了，可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有说。

张永眉微皱，有些不耐烦。

沈家且不说，如今族长是个糊涂的，英子弟都在京城，可死了的老太爷临死也留了有用的话；还有陆家，抵御了“倭寇”，留下了有用证据；这贺家在松江势力比陆家还要强几分，在“倭”中只有几个庶房被劫掠有损失，主要财产都得以保全。要说贺家对“倭寇”劫掠之事全然不知，张永是不信的。

王守仁见惯刑讯，贺南盛这种“理直气壮”，未尝不是“色厉内荏”。

之前沈瑞可是说了，宁王收买的松江本地中，还有一位贺家子弟，正是贺南盛器重的族侄贺勉，勇武有力，带做着杀灭勾当。之前“醉死”的河渠里的郑六，还有首告沈珺“勾结倭寇、绑架亲侄”的书童洗墨之死，说不得都是那个贺勉带动的手。

贺南盛不肯实话实说，多半还是心存侥幸，不愿意与谋逆之事扯上关系。

可是谋逆的事先不提，这沈家的案子真的与贺家无关吗？

王守仁看着手上案宗，问道：“首告沈琦之郑六，与贺家有姻亲，与你可有往来？”

贺南盛一顿，随后道：“好像是有亲来着，郑家亦是松江老姓，早年也是中等家，近些年才败落了。”

王守仁垂眼，看着手上文档，道：“郑六出首前，曾经往沈家五房沈琦处，勒索银一千两，未遂，咒骂出门，你可知晓此事？”

贺南盛犹豫了一下，道：“早先学生并不知，后来郑六出首控告沈琦‘通倭’，学生也影影绰绰听说两家似有恩怨。”

王守仁接着问道：“郑六前往知府衙门前一，曾在留芳阁夜宿吃酒，叫子一，酒资、嫖资共计三两五钱。有拿银十两，为郑六结账。郑六嘴角后，曾与子言要发一笔横财……”说到这里，抬起来，道：“你可知买单者为何？”

贺南盛眼闪烁，已经猜到王守仁即将要说的名字，心里咒骂沈理不厚道，面上强自镇定道：“学生不知。”

钦差才到松江一昼夜功夫，哪里会调查出这样详细私密的事？多半还是沈理因之前察觉到贺勉不对，反着查过去，查出来贺勉不对之处。

果不其然，就听王守仁道：“买单者，贺勉，贺家旁支族，听说素来为你器重，是你身边得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