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黄雀在后（三）

高念恩对张永称“叔父”，自称“侄儿”，实际上年岁与张永相仿，下来任苏州织造也有五、六年。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苏松之地”说的就是相邻的苏州与松江，可见两地之近。

对于松江两月前“倭”之事，高念恩自然也早有耳闻，且因为关系着松江府以后官场格局，还颇为关注。不过之前高念恩并没有怀疑“倭”真假，毕竟松江府临海，早有“倭寇”上岸劫掠的例子在前，至于松江知府与沈家的官司，也是被他当成是松江知府为了推卸罪责故意攀咬沈家。

兔子还不吃窝边呢，松江是沈家的根本，沈家就是疯子，也不至于勾结外来祸害老窝。

赵显忠这姿态太难看，高念恩并不看好，可这毕竟不单是松江知府与沈家之争，后边还有朝中两位阁老。如今刘阁老年迈，到底是哪个继任次辅还不明朗，谁晓得这官司会是什么走向。

因为内臣自成一派，向来与文臣不太对劲，因此高念恩便只是看个热闹。

接到张永与王守仁联名手书的时候，高念恩就明白过来，如今这李阁老、谢阁老两个势均力敌，都没有能左右官司，因为皇帝手了，才会派不属于任务阁老党派的王华之子王守仁做钦差，还派了昔东宫大伴张永为副。

高念恩并不关心这松江知府与沈家的官司怎么打，关心的是京城对松江事件的态度，还有松江府以后的走向。

只是没有想到，这松江的事件如此复杂，不单单是松江知府为了推卸“倭寇劫掠”之责而闹出的事，更是有在蓄养亡命之徒，心怀叵测。

松江府前两月“倭”，真的是倭寇上岸吗？

高念恩想到这里，面上也带了惊疑之色：“到底是哪个，恁是无法无天？”

张永道：“是前任松江知府赵显忠心腹幕僚闫宝文指使的亡命之徒，抓了一伙，已经关进知府大牢！”

这其中有赵显忠的系，高念恩并不意外。张永与王守仁联名从苏州织造府“借兵”，防备的应该也就是松江知府衙门。

“没想到一个小小知府，竟然有这般筹划，想来倭寇上岸劫掠一事也有隐。”高念恩唏嘘道。

张永道：“走，咱们去见见赵显忠，看他敢不敢认下‘蓄养死士’的罪名！”

“蓄养死士”、“攻击钦差行在”，这可都是谋逆之罪，不单单是掉乌纱，说不得要连累家族。

王守仁是钦差正使，自然也要出面，三一道前往知府大牢。

知府大牢中，赵显忠并没有受优待，随后后半夜闹出的动静，他不是聋子、瞎子，自然也知晓有悍匪攻击钦差行在之事。虽说不己事，可赵显忠依旧吓个半死。即便他已经被摘了乌纱，可真要是钦差在松江知府衙门里遇害，那黑锅说不得还是他这个倒霉知府背了。

后半夜，赵显忠连眼也没有合，直熬到了天亮，才从过来狱卒中闲话得知那攻击钦差行在的悍匪竟然是闫举主使，并且闫举也随后被抓获。

饶是赵显忠想了无数种可能，也没有想到闫举身上，险些呕出一老血。闫举是谁？是他这大半年最得用的心腹幕僚，经常代表他出去说话露面，这谋害钦差的黑锅怕是难推了。

之前对闫举有多器重，现下赵显忠对闫举就有多怨恨。他却是不知，知府大牢那么大，为什么那些悍匪没有关押在别的地方，而是关押在他隔壁；狱卒又在话中说出闫举，都是王守仁的安排。

王守仁既有在江南决断刑狱的经历，最是晓得刑讯之中的“攻心之术”，对闫举如是，对赵显忠也如是。

今下午，王守仁等讯问的第一就是赵显忠。

果不其然，赵显忠经过大半夜的折磨与一上午的怨恨后，待见到王守仁等，就痛痛快快地代了自己相信闫宝文谗言，明知一个烂赌鬼、一个书童，若没有在背后指使哪里敢到衙门出首告官，可为了减轻自己罪责，还是不经过详查直接立案，抓拿沈家三子，想要将沈家的案子做出铁案。在取供时，赵显忠也是相信了闫宝文的话，选了吏房有资历的老吏，对沈家三子秘密刑讯，致一死两残。

“我当时就觉得蹊跷，怀疑赌鬼郑六夹私怨诬告，担心有背后指使，可闫宝文劝我，说松江倭事大，要是等朝廷追究起来，我怕是前程难保。要想要逃过一劫，除非有顶在前面。松江沈氏是仕宦之家，可如今已经没落，不知是哪个在幕后算计沈家。要是我顺水推舟将沈家牵扯进来，自然有在后边‘落井下石’将沈家的罪名砸实，到那个时候我虽有‘失察’之罪，可也有发现沈家不轨之功，即便不能罪责全免，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赵显忠讲到最后，咬牙切齿道：“没想到不是沈家不轨，是闫宝文有问题！之前就有对我提过，说是倭寇这次劫掠不同以往，计划太周密，对松江城里劫掠目的又太明确，过后痕迹抹的又太快。我只当不是沈家真有不对之处就是幕后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