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雏凤清音（五）

想法子与沈家四房早和解，可沈南盛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如今沈理起复，回了翰林院；蒋知府任期将满，沈南盛并未觉得松了一气，反而越发急迫。蒋知府这些年在松江政通和，成绩卓越，有高升布政司的风声；沈理虽依旧是五品学士，可却有个兼任吏部尚书的阁老泰山。明年是六年有一次的“京察”，自己胞兄在九卿上的任期将满。要是因沈家之事，耽搁了大哥前程，他可是没地方哭去。 沈珏在旁，看着贺南盛的态，心中偷笑。什么东西？做了婊子还立牌坊。对于自己这位二堂舅，沈珏心中很鄙视。本是士却行商贾事，这也不是罪过，可行事下作，连做的根本都忘了，又敢做不敢当，实让生不出尊重。 沈瑞是四房元妻嫡子，幼时又有恶名在外，贺七太爷本担心他骄横难缠，不好相处，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斯文有礼的小少年。觉得有些意外，又觉得在理之中。有孙氏那样的生母，孩子的教养能差到哪里去；要是真是跋扈顽童，即便是恩亲，沈家状元公也不会亲自教导三年。 至于沈瑞方才对贺南盛的冷淡，贺七太爷没觉得他失礼，反而觉得这孩子好僧分明有血，不是那种蜜腹剑之。好感一生，贺七太爷对这门亲事倒是生出几分期待。 旁边的青年，也就是贺康生，康生是字，名为贺平盛。他本是无心机之，见老父待沈瑞亲近，便也觉得沈瑞顺眼，想起曾听过的闲话，便直言道：“听说令兄高才，更得令尊高看，那不是宠庶灭嫡？”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贺七老爷瞪着儿子，真想踹死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沈瑞的色，也淡了下来。不管沈举到底有如何不是，这都是沈家家事，不到外姓说话，更不要说在他这个做儿子的面前贬低老子。 贺平盛话说出，便晓得自己失言，立时涨红了脸，脱而出道：“我别无他意，就是不放心……” 话没说完，就听贺七太爷喝道：“胡吣甚？还不闭嘴！” 贺平盛立时闭嘴，望向沈瑞，面上带了忐忑不安。 贺七太爷叹了一气，起身对沈瑞道：“犬子无遮拦，冒犯了瑞小哥，老朽这里代子请罪，还请瑞小哥恕罪！”说罢，便躬身作揖。 沈瑞哪里好受，忙侧身避开，道：“老世翁无需如此，折煞小子……” 虽没有受贺七太爷的礼，可沈瑞也没有说原谅贺平盛的话，而是看着他道：“虽不知贺老爷到底不放心何事，可有些事并无不可对言之处。家兄十四岁应童子试，中廪生，在读书上确实有天分，家父也对家兄寄予厚望。至与嫡庶之说……尊下消息怕是不够灵通，家兄与三年前遵照先慈遗命记在先慈名下，为我嫡出长兄。宠庶灭嫡之类云亦云的话，自然是无稽之谈。” 自己不是“小白菜”，不需要外来可怜。 沈瑞虽不是多话之，可依旧为沈举做这一番辩解，却是说给贺南盛听。不管贺南盛亲近自己目的如何，想要从父子关系、兄弟关系上挑拨，怕是不能。他固然对沈举与沈瑾没甚感，可也晓得远近亲疏，无心亲近贺家。 贺平盛红着脸站起身，对着沈瑞满脸羞愧道：“是我不该轻信言，搬弄舌，冒犯小哥，这里给小哥赔不是，还请小哥原谅则个。” 这般虽有些呆气却是知错认错的子，倒是并不找厌恶，连沈珏都看了贺平盛一眼。 沈瑞好不容易出来，无心再应付贺家，寻了个托词，便与沈珏告辞。等下了楼，沈珏方后知后觉道：“四房家务，与他们什么事，那书呆子到底不放心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