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冬至（上）

彤云密布，寒风呼啸，山河大地银装素裹。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万历五年的冬与去岁一样，一场大风雪如期而至，彻骨的严寒冲了由木板、窗纸组成的单薄防线，在东南大地肆意逞威，让膏腴之地万千生民靠颤抖或是对满天佛的祈祷来对抗严寒。

小路上，一支小规模地队伍在艰难地跋涉。

一场雪刚刚结束，另一场雪正在酝酿之中。被冰雪覆盖的乡间土路，行动起来分外艰难。被踩碎的冰雪，让道路变得泥泞不堪，而完好的路面又被一层冰板覆盖，走在上面时刻都有滑倒的危险。

这支队伍数不足百，男老弱兼而有之，构成很复杂。十几个青壮年拿着锄棍走在最前面，充当探路者，一些中年男则走在最后方，夹杂在中间的基本都是老弱孺，孩子的哭声顺着风飘，撕心裂肺。

一个身材单薄的书生，也在队伍中间艰难地蹒跚着。在他身边，是几个。这些并不在意男之防，反倒是主动搀扶着他，以免书生摔倒。他不是队伍里唯一一个读书，在这支不足百的队伍里，大约有五六个读书，他们上的方巾大多旧发烂，身上的袍子也多打着补丁，一看可知生计都十分窘迫。

队伍的首领，是一个五十开外的老者，他的眉目与那年轻书生有几分相似，身上的衣服证明，他也是个读书。在这种路面上行走，对于老来说也是个挑战，走的十分艰难，除此之外，他还要照应其他，避免有掉队，提醒们搀扶起摔倒的乡亲。

携带的粮已经所剩不多，剩余的粮食主要还要供应队伍里的青壮年。饥饿与寒冷替而至，袭击着队伍里的大多数成员，让们的行动越发缓慢。老焦急地催促着大家加快速度，但是这些百姓不是军，以乡组成的队伍，约束力也很一般，行动速度实在快不到哪里去。

老望着天空，再看看四周环境，面上满是愁容，：“走快些……我们现在太慢了。如果再来一场雪，不知道还有多少能挺住……”

这支队伍一路行来，已经减员超过三分之一。这年月即便是部队在这种规模的减员下，多半也要溃散逃亡。他们之所以能维持，无非是因为死亡的威胁。跑回去也是死，只能硬着皮向前走。如果掉队的话，跟死也差不多。

一个满脸泥污上梳着朝天辫额小孩，瞪着两只乌溜溜地大眼睛看着老道：“沈爷爷，到了上元就有吃的么？”

“有……一定有。”老呼出一白气，斩钉截铁说道。虽然是整支队伍的领，其实老也没有什么优待，他跟其他一样饥饿。加上自身的身体素质不算多好，只是靠一气强撑着才没倒下，说话也没什么底气，但是在这时刻，他的变得极为亢奋，向众高声吆喝着：

“乡亲们加把劲！咱们只要到了上元，就都有好子了。沿途的官府不肯给我们饭吃，不肯收留我们，但是上元一定肯！只要有上元户籍，官府就会每月发米给我们吃，还会给我们木炭柴薪，也有工作给我们做，保证大家可以活下去。上元县令白面包公范青天，是当今江陵相公门婿，就算是巡抚老爷见了他也要客气三分，到了上元，咱们可以活下去，可以申冤，可以为我们的亲报仇！大家坚持住，一定要活着到上元！”

对于这支队伍来说，他们的追求并不多，只要活着到上元，在上元可以有尊严地活下去，就已经心满意足。虽然他们一辈子不曾到过上元，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但是老既然是读书，就不会骗他们。这些也就愿意相信读书的说辞，按他们的指示前行。再者说来，自身面临的处境，已经到了不跑就要死掉的危险局面，哪怕上元的希望很渺茫，也只有舍死一拼这一条路可以走。

男的防范在这一时刻失去了作用，们不再考虑别，只以不摔倒，不受伤，加快速度为目的互相扶着向前移动，希望在下一场大风雪到来之前，奔向传说中的天堂。

一只鹰在空中掠过，于这样的恶劣天气下，空中鸟雀无踪，一只鹰就显得很突兀。那梳辫子的小孩指着天上，扯着母亲的胳膊道：“娘……看那里。”

顺着儿的手看过去，身上莫名打了个寒颤。乡下的其实胆子是很大的，鹰又没有扑下来，对她和儿都没什么妨害，但是不知怎地，这只扁毛畜生的出现，总让觉得毛骨悚然，周身起了一层皮疙瘩。

几声尖利的呼哨声突然响起，树林里，几十个身穿棉袍手提刀棍的男子忽然杀出，阻挡了这支队伍的去路。为首的男子手里提着九环泼风刀，打量了几眼队伍前面那些紧攥着农具，拼命想表现勇气，但是身体不停颤抖地青壮，连场面话都已经懒得说，只把刀肆意地朝着队伍里一指，“男的全杀光，娘们带回去。孩子也是一样，动手！”

身后的男子如同狼群般蜂拥而上，刀光闪烁间，白色的雪地很快就被鲜血染红。首领看着身旁一个男子道：“这里离上元县境不足六十里地，兄弟们可是担着天大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