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勒石记功

将。德完身为监临，总督内外，身上担子甚是沉重，不可轻忽。我派龙崖带一千标兵随你回去，保护贡院防范私弊，有何差遣你只管吩咐，谁不听令军法从事。隔绝私弊，保障科场公平，就是你的责任。若是让明珠埋沙，栋梁落榜，你我都难辞其咎。”

“下官明白，亦不敢怠惰公务，辜负君恩。再者，听闻海总宪致仕的奏章准了，算计程也快该到了广州，他老家一回来，徇私请托者怕是也要收敛。”

“刚峰啊……他回来也便回来了，刚峰为无可指责，只是遇事有些执坳，为官只可敬他，不可学他。这次他告老纯粹是跟太岳发脾气，本来明君贤相在位，正是我辈大展拳脚之时，他这个时候告老……这话便不好多说了。这样的不合时宜，或许会对科场的事说些怪话，至于说力量却指望不上，真正能严防弊主持大局的还得是你。德完，你我皆是功名出身，自然明白，科场对于读书意味着什么。大家十年寒窗，受尽苦楚，所求者无非一朝金榜提名光宗耀祖。是以考差责任最重，尤其不能欺心，不管内帘外帘，道理总是一个，只求为国举贤，以当今而论，便是一心要为新法选拔良材，德完觉得如何？”

“制军金玉之言，下官铭记于心。”

“这科闱的事，本不归我管，再者今年朝廷又派了两位太史来任主考，我更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一时心有所想，才发了番感慨，德完不嫌我这个老子指手画脚就好了。”

“制军客气了，听制军一席话，德完收益非浅。于这一科如何持，心内已有了几分把握。”

“那便最好不过，我年纪大了，有时多说几句，德完不介意就好。诶你看，退思他们已经到了。”

远方，范进与陈璘正在一边恭候着凌云翼一行，按着范进吩咐，陈璘非但没有更换衣袍，反倒用血在脸上身上多抹了几把，望过去如同个血，又似个修罗。在这种场合这模样不算失礼，反倒是让他的形象更为可敬。梅淳端详一阵点着道：

“龙崖将军浴血苦战，当真是辛苦，这番下官定要写本进京，保奏官职。这事未完，就要他随下官回广州，是不是……”

“无妨，龙崖追随我数年，他的脾我很清楚，知道武为国尽忠是本分。只要是朝廷公事，他不会叫苦的。”

“那退思，是不是跟我们一起走？”

凌云翼摇道：“那怎么行？他这科要下场，与你这个监临同行，怕不是考生们要闹翻天？不管我们怎么公道，到时候也会有说话，总是要防闲。再说，他还有一件事要做，德完可还记得这西江的畔锦裹石？”

梅淳点道：“汉初陆贾取道桂岭，沿西江而下，石突兀怪异，便设锦步嶂以登山，发愿若能说赵佗归汉，当以锦裹石。后来陆贾如愿以偿，与赵佗泛舟至此，即以锦裹石，锦不足，栽花代之，这石便是以此得名。”

“不错。五岭南来孤柱撑，陆郎到此驻云旌；功海外无识，万古东西永不倾。这石说的就是锦裹石了，但是我今天要给它改个名字，叫华表石。再在石上刻几行字，记今之功。这刻字的活，自然是工匠来做，但是这字，我要退思来写，正好也让他多废一天时光，好与德完错开船期，免得别说咱们有什么私弊。”

梅淳点道：“还是制军思虑周全，但不知制军准备刻什么字？”

“钦差总督两广军务，兼理粮道带管盐法，兼巡抚广东地方都察院右都御史凌云翼；……巡按广东监察御史，当涂梅淳。万历四年七月，灭罗山蛮于此，建州设治，勒石以记之！”

酒席间，范进将写好的底稿于在坐官员面前展开。梅淳两眼看着那龙飞凤舞的大字，心内亦不由赞了声好。同是科甲出身，好字见的多了，但是以范进的年龄，能拿出这么一笔字的却不多见，仅靠这手书法做个内阁中书已经绰绰有余。

凌云翼于锦裹石刻字改名，自是取勒石记功之意。赫赫战功，随着时间推移可能会被记忆所遗忘，但是记在石上的文字，却没那么容易抹去。能够在华表石上留名，不管于体面还是于功劳上，都是莫大好处，梅淳自然不会拒绝。

除他之外，广东三司官员皆名列其中，武里则只有陈璘的名字在上。所有榜上有名者，无不起身拜谢凌云翼，陈璘更是大礼行参，感谢制军能让他一个武夫勒名记功。

凌云翼笑着摆手道：“大家别客气了，众位或是亲冒矢石，冲锋陷阵，或是赞画军机，运筹粮秣，每都有大功，理当记名。倒是退思，他在军务上出力甚多，又帮办粮台给养，咱们吃的蔬果食，哪一样不是他用心办来的？按说这石上应该有他的名字，可因为白丁之身不得列名，老夫倒是对他不住。若是退思的家眷族在广州遇到什么难处，列公可要多想想这华表石，和上面的字是谁所书，这一场大功又是如何而来。来，咱们共饮此杯！”

酒杯碰撞，琼浆共饮，不管对范进看法如何，此刻众心里都明白，这个总督是看做真正的心腹在栽培。至少凌云翼在位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