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章 大仁小人

武苍霓、司徒小书，去帝都找李昀峰，倒是不用担心过多的繁文缛节，因为此刻的帝都，已经无复早先的繁华盛景，车水马龙，不要说会有官僚禁卫层层阻拦，根本半个都没有，成为荒土一片了。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自地脉，影响的范围广及千里，在这范围内，什么生命都被炸得碎，一起轰上了天，当时的惨烈景象，以武苍霓、司徒小书的见识，回忆起来，都禁不住阵阵心惊。

走在没有道路的黄泥地上，司徒小书环视周围惨状，看到泥上犹沾朱红血印，不由叹息。

“李主席下手实在太重了，这许多百姓，事先全然不知，就这么成了战争的牺牲品，随着地脉炸而……”

司徒小书话到一半，为之黯然，再也说不下去，帝都一战所牺牲的命，光是平民百姓就有几百万，里男老幼，个个有份，因为遭到皇、佛皇的围困，连提前疏散部分都不可能，最后全数成了诱敌战术的炮灰，就算是百族大战期间，都没有这么大的单一伤亡。

此事最初自己全然不知，如果知晓，肯定不会放任发生，无论如何，这些也不该死在自己手上……此刻重帝都，见到这边的惨烈伤亡，感应到这里无数亡者的悲怒与怨，心下恻然。

武苍霓闻言只是淡淡瞥了司徒小书一眼，“那小书以为，他应该如何做？”

司徒小书一怔，随即道：“兵学我不太懂，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但纯以为而论，纵是两军战，亦当有个底线，有所为，亦当有所不为，像这种手段，实在……”

武苍霓举起手，打断司徒小书的话，“战争该有底线，那这底线到底是谁的？那几位皇、佛皇，用不用守这些底限？”

司徒小书果断道：“武帅，那五名愿力之主，在坏与杀伤上一直颇为克制，如非必要，绝对不对平民百姓出手，如果不是我方引地脉，造成他们伤亡惨重，战事规模激化，前几仗他们累计造成的死伤，还没有帝都这仗的一半多……我们，为了保卫家园，害死的比敌方所杀更多，这……又算什么保家卫国？”

事关仁道，牵涉到一己信念，也涉及无数枉死孤魂，司徒小书绝不会退让半步，哪怕面对的，是她素来尊敬的偶像武苍霓。

当代仁道之主，堂堂而问，替枉死的万民请命，武苍霓都感到一凛然气势，直而来，让自己有些心发虚，不过，在这件事上，自己同样也有很多想法，并不想随便相让。

“……所以，他一气拿这几百万命当作炮灰，就是杀生不仁，那些愿力之主想要度化几十亿、百亿，化为浑浑噩噩、唯命是从的愿力牲，就是天有好生之德？”

武苍霓笑道：“愿力之主之所以不开杀戒，为的真是尊重生命？不，他们只是不想损坏战利品，和先前侵的妖魔为的是掠夺资源血食不同，他们要的正是始界众生作为愿力傀儡，所以才看起来杀生不多而已。还有他们强，我们弱，他们让得起，他们可以装君子，可以讲底限，但他们是争胜，我们却是求生，除非妳觉得输了无所谓，失去自我，成为愿力傀儡也不打紧，否则……其实我们根本无路可退。”

当时的势，司徒小书如何不知，听武苍霓这么提起，她眼一暗，喃喃道：“战争的本质，就是求活命吗？可……就为了求自己能够活命，就可以没有底限，随便牺牲旁？我一直相信，有些价值高于自己命，有很多事……是宁可自己没命也不能做的，难道……”

“大义之前，舍生取义，不因生死而碍仁，这是很难得的美德，但……这也只是第一步而已。”

武苍霓怅然，叹道：“宁死也不牵连无辜，让自己能死得净净，问心无愧，这是仁，但如果不惜弄脏自己，却能救更多的生命、更多的无辜者，这样……不仁吗？亿万黎民，有各自的想法，有宁死也不愿意沦为愿力傀儡，有未必不觉得失去自我，换来一生平顺是笔好买卖，然而道之主不愿尊重每个的选择，苍生往往也无能实现自己的想法，最终只能是上位者，以一己之见替他们选择，上位者又非全知全能，只能在自我见识的框架内打转。这一次，是李昀峰的选择，指责他的问题很容易，但是下一次换做是你，又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司徒小书愣住，表晴不定，陷苦恼之中，迟疑片刻，几次望向武苍霓，欲言又止，却始终没能说出。

武苍霓笑道：“我很高兴，妳没有直接找我问答案，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些问题，要是那么好解答，那么也不会有我们的争论了。说这些，只是做为曾经的仁道前辈，想要和妳分享一点心路历程而已……这世上，很多事本来就没有标准答案，一切都是取舍。而每个的取舍，往往都是不一样的”

如仁之大道、义之大道一类的天心法门，澈悟道理，登天证道，才只是个开始，从来不存在一下领悟，足用一生的好事，否则，为何不是一下悟道，就直接从凡提升成到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