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斩蛇人，今何在（四）

空名义，这官场上的号召力，反而不如从前时候。这也是十常侍的老问题，虽然阿附他们的阉党辈不少，中枢里多有安角色，却碍于刘宏的平衡手段，多少总有些掣肘之感。

张济心中还在暗恨那些清流，冷不防地耳畔就响起了周斌的尖利嗓音，中间还夹着一子诏狱里带出来的湿冷气息：

“张司空，我与蓝大监都是奉了张常侍意思，来与你通气的。太中大夫因公故去，诚然令痛心，然而令弟这遗策，却是分外高妙。张常侍说了，此时风向有些不对，那一伙党锢狱遗下的余孽，都有跳出来的意思。务必要通过此策，将他们的气焰狠狠打压一番，叫他们认清大势，则这庙堂之上，你我还有五十年的太平尊荣可享！”

按照张济三公身份，在汉家文官体系之中，已经是贵盛已极的高位，放在几十年前，不要说是区区六百石的钩盾令，就是中常侍、大长秋这类内官中的领袖物，也绝不敢在他面前如此跋扈！可张济这个司空，基本就是靠抱张让大腿混来的，对于周斌这样一介寻常内官的训斥，也只敢唯唯而已。

周斌冷哼一声，他这几问案依旧没个绪，眼看着朝中风又生出端倪，已经是不耐烦地狠了。当下就将眼光朝对面的胖大内监一瞟，意思是“还是你来办，某家不和你争就是”。

那胖内监得了这个退让，承地一笑，方才开道：“司空，此举不过是将十二州中一些守臣夺职罢官而已，又不是将他们统统下了诏狱论死族诛。这些地方守臣虽然身后也站着些世家大族，然而这些世家大族也都是多少代经营起来，一向都是以求稳为首要宗旨，轻易绝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就算罢了这些守臣，地方上察举茂才孝廉，不还是由着他们这些世家大族说了算数么？司空只管大胆去做，这朝中之事，上还有天子，还有张常侍，绝不容那些酸子翻了天来！”

这胖内监说得利害分明，然而张济却还是不住地摇：“不成啊，不成啊，如今此辈得了洛阳城中种种异象之助，清议都是向着他们去的。要是此时贸然丢出这么一桩大事，此辈要是再闹扰起来，却是如何是好？陛下虽然圣德，遇到此种事，少不得又要启用一二如阳球辈，到那时，张老常侍固然不惧，则如我辈何？”

这位张司空倒也看得清楚，如今的洛阳隐隐的就有些不稳，要么就如张让之计，赶紧地釜底抽薪，将这风极快地打压下去，要么就得眼看着清流党辈借机发难！

但要是这条釜底抽薪之计出了什么岔子，被阉党一派顶在前当盾牌的，只能是张济这个阉党大将，到那时，再出了什么状况，就是谁都说不定的事了。张济年纪还不算老大，功名之心还是火热，所以才一投奔了阉党。可要阉党让他功名路断，从此只能致仕荣养，甚至替阉党背了黑锅，那他投奔阉党，所为何来？！

周斌眼见得张济还在这里首鼠两端，他也不顾什么了，径直起了身，一把握住了张济手腕：“如此大事，都是极要紧的，张司空就不为令弟遗愿，也要为贵府上下多加些考虑，却道张老常侍满天下就找不着想做司空的官儿么？！”

都已经到了这样明火执仗威胁地步，张济这本来就没什么儒臣风骨的司徒已是目瞪呆，还有什么话说？

只能眼看着面前这面目狰狞的死太监，勉强一点：“既然张老常侍都是这个意思，那下官还有什么言语，一切就如二位内使所言！某这就去联络众臣，准备上表议论此事。只要能为张老常侍出力……下官、下官就是免官夺职，也是心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