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1 北地孤忠

高。单单每年用在这上面的成本就极为高昂，但是相对于节省的力，又是极为划算。

穿行过山区外围几处伐木场，沈哲子便到了一处谷。这谷内几处山泉汇聚成流，左近地势尚算平坦，环境类似于武康山的醴泉谷。

此时在谷两端各有一个木石营寨矗立着，两方兵卒彼此正在进行着一场攻寨防守的演习。地上遗弃着各种钩索、云梯等各种器械，还有两座外设突刺拒马的箭车。

这种箭车沈哲子不曾见过，也没有相关的概念，据说是北地坞壁主之间打造出来用以抵抗小骑兵侵扰、抢收城外粮食的军械。造型倒是类似于吴大帝的虎车，四方栅栏同时还有横盾，底部连接着长短参差的尖锐木刺。

投战斗后通常前设壕沟，两翼有步卒策应，但是移动非常不方便，一旦真的遇到骑兵大规模冲阵，能够发挥出的杀伤力也有限。因而只作用来打击小骑兵斥候，毕竟也很少有坞壁会承受羯胡主力大队马攻打，一旦遇到了那种况，没有纵、补给和外援，也只能暂时投降以作保命。

看到这样的军械，沈哲子不免联想到后世的履带坦克，但这也只能想想而已。就算真的能打造出那种坚硬的护甲，没有相匹配的动力和火力配合，投放到战场上也只是骑兵铁蹄下的铁皮罐而已。

当沈哲子到来时，战斗双方已经进了白热化，谷中充斥着杂的喊杀声、碰撞声以及鼓号声。这营寨乃是比照北地常见坞壁按比例建造起来，当然更多体现的是军事一面。此事进攻者已经有数十攀上坞堡外壁，在夹墙上渐渐扩大缺，后方源源不断有冲上去。

防守者渐渐不支，随着鼓点转变，且战且退，让出第一层外壁，转内壁后由于正面承受的攻击强度降低，又稳住了阵型。与此同时，营寨内的箭楼上开始不断抛箭支。进攻者虽然攻上来外壁，反而陷前后夹击的困境中，随着伤亡增加，迫于无奈只能又退了下来。

沈哲子站在高岗上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感慨，从防守的角度而言，坞壁的各种建筑充分发挥出了作用，哪怕十倍之地想要将之强攻下来，都是非常困难。如果坞壁所选择的地方好，又有稳定的水源和后勤补给，确实可称得上难以攻克的堡垒。

但只能困在这方寸之间被动防守，终究是一种气弱，因而对于士气的维系便有极高的要求。所以北地坞壁要么以宗族为单位，要么众推举一个德高望重的首领，以增强凝聚力，避免被从内部瓦解。

渐近暮，兵卒们结束了一天的练，结伴往山泉处去泡澡活淤，舒展筋骨。这时候，一个身披轻甲的中年在亲兵指引下行向此方，远远便对沈哲子拱手道：“郎君何时到来？方才过于嘈杂，竟然不曾远迎。”

沈哲子笑着摆摆手：“我只是闲来无事过来观望片刻，何劳郭侯亲迎。”

中年名为郭诵，同样是北地流民帅出身，乃是前荥阳太守李矩的外甥和部下。李矩虽然不及刘琨名大，但是说实话，他在世时抵抗羯胡对石氏造成的伤害较之刘琨还要大一些。刘琨更多的是依靠自身名望笼络流以维系局面，而李矩部却是在一场场血战中赢得一个立足之点。

身为李矩部下重要将领，郭诵也曾数次恶战大败羯胡，但可惜终究兵微将寡，大势不再。随着局势越发糜烂，李矩部下多有要投降羯胡之意，迫于无奈，李矩只能率领亲厚部曲南来，却在南归途中坠马而亡。至于郭诵等跟随南来的部将则滞留在了豫州弋阳辗转各方，没有朝廷诏令不敢南渡归朝。

沈哲子是偶然由陶弘中得知李矩余部滞留豫州之事，因而花费了很大的代价，才请陶弘的父亲陶瞻帮忙将郭诵等送来曲阿。由于没有朝廷的明诏，这些也只能先留在沈家庄园中，顺便帮助沈哲子训练部曲。

正因为有郭诵这样一个与羯胡力战不屈的北地悍将统御训练，沈家部曲战斗力才得以飙升。沈家虽然不乏统兵之才，但是世居江东，对于流民兵的战斗风格终究有些不熟悉。有此互补，才能让沈哲子更加有底气。

看着脸上不乏风霜沧桑的郭诵，沈哲子心内不禁感叹，朝廷对于这些在北地苦苦支撑的孤忠悍将实在亏欠太多！如此良才不得重用，焉有不败之理！

抛开心这些思绪，沈哲子对郭诵笑语道：“我今次来，还想知会郭侯一声，请郭侯做好准备，稍后与我同往都中，为李使君恭请哀荣。还有郭侯若愿意的话，我想为郭侯请一宿卫之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