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1 北地孤忠

曲阿本为丹阳首屈一指的大县，汉末孙策据此以为皇基之地。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吴亡后，因恐此地乡民难驯，将曲阿划出将近三分之一另立县治。永嘉之后，立鼎江东，又将曲阿划出一部并侨立的琅琊郡。

历经拆分，今之曲阿较之旧治已经不足一半，而且因为数年前民冲击京畿之事，朝廷不只在曲阿周边布置了为数不少的军屯，县中吏户更是大量裁撤，使这昔的大县更加黯淡。

然而如今的曲阿，戾气不在，早成名传整个丹阳的京南乐土。水渠竹排勾连四野八乡，高架滑索遍及山丘沟岭，所谓民不识耕，而户有盈粮。从南部茅山余脉的丘陵向北，遍植诸多果木桑麻、花卉油料，唯独不见禾苗麦穗。

而在这些苗圃之外，则耸立着大大小小的货仓，每天都有大量的牛车舟船在河道陆道上往来穿梭，将各个种植园囤积的众多原料源源不断的送往临近大河的各大工坊。这些原料在各个工坊进行或或浅的加工之后，再转运往北面的句容，在那里变成一件一件价值不菲的成品，然后沿冈渎和云阳渠送往建康。

两县出产的商品，包罗万象，从最常见的果脯、饴糖、美酒、织品到常所用车具、装饰乃至于技艺要求更高的陶埏、冶铸、油漆、纸张等等。但凡常生活所需要的商品，这里几乎都有出产，而且无一例外都是时下品质最为良者。

不识南苑之货，不知物萃真趣。这已经是都中近两年来流传开的一句谚语，南苑货产给了时下民众尤其是都中贵们的生活带来极大改变，同时引领了都中乃至于整个江东的消费风。

此地物产虽然极为丰饶，但却仍然难以满足都中市场的庞大消耗，但凡新品上市几乎即刻就被哄抢一空。不乏有商户在都中大笔购货，转运到其他地域，得利往往数倍乃至于十数倍。但也由于巨大的市场缺，更了其他货家以仿造伪制的机会。

但无论这些商家如何绞尽脑汁，货品品质仍然难以达到南苑出产的质量，这无疑更推动了南苑商品的价格，已经渐渐形成一个牢不可的碑。

作为南苑货产的主要产地，曲阿、句容两县自然吸引了无数商家在此驻足，或是想要谋求合作，或是千方百计打探技艺秘密，更多的则是想提前窥出一丝来都中流行风向，以便于提前有所布置来谋取利润。

将两县打造成一个地近京畿的经济特区，这也是沈哲子计划的一部分。如此频密的货品、原料、员的往来，能够最大程度掩盖他在两县的真实布置。

大量经济作物的种植，既能直接兑现为庞大的利润，同时也是对京畿的一层削弱，更加突出江东米粮对于维稳局势的重要。尤其相对于官府屯田而言，经营更为灵活的世族庄园能够更敏捷的应风而动，这无疑是削弱了乡土豪族在经济上的独立。

最起码在这京畿左近，各家每一季要种植什么作物，都已经习惯于先来曲阿打探消息，征求意见，免得所种之物悖离风。若真出现那种况，虽然不至于亏损太多，但是土地的收益肯定要大大降低。

当然这种现象还仅仅只是一个趋势，并没有形成一个稳定格局，但沈哲子相信，只要这么积月累的经营下去，便能将这些家的利益越发紧密的控制起来。

大凡影响世风的事，总是会牵一发动全身，丹阳左近这种风给了台中执政们一个假象，那就是民皆逐利废耕，商贾蚕食农本。于是这两年都中最大的呼声，就是鼓励各地州郡加大屯田力度，同时加快对于南迁流民的迁徙和安置。

这其中，江州和会稽两地乃是主要接纳安置流民的地域。江州是因为首兴官屯，由前任江州刺史应詹开始便用这种方式来增加收、稳定地方，现任刺史温峤又是时下为数不多敢为实任的名士，加之台中对于江州政策大开，因而成果显著。单单去年一年之间便安置流民数万户，官屯开垦几万顷！

而会稽的优越则更是显而易见，潜力大，又安全，加之与京之间良好的互动关系，兴起的规模较之江州只大不小！

曲阿南承茅山余脉，境内颇多山峦丘陵，除了分布着比较重要的冶铸产业之外，也是一个天然的练兵场。虽然不可能维持太大的规模，但两三百的常规部曲还是不会招惹什么物议讽谏。分布在两县各庄的部曲，按季月前往此处接受强度比较高的练。至于其他暂时不到的，那就在各自庄园里维持一些训练体能的基本练。

送走韩晃后，沈哲子益发感受到局势之下的汹涌暗。因而他并没有先回庄园，而是与随员们来到位于县治城南的鹤岗山。

鹤岗山颇多野生柘木，这种木材用途诸多，价格高昂，简直就是不花钱的上等材料。因而沈家颇多部曲在此昼夜砍伐，用高架吊索运送出山区，堆放在平地上。

这种吊索用坚韧的桑麻、树皮纤维糅杂牛皮鹿筋制成，虽然较之后世的化工纤维仍是略逊，但是能够承载的拉伸力也是极强，只是磨损率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