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碗腰花面

车到了门，一个瘦瘦的小仆，满脸惊惶地上来帮忙。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欢姐儿……”她冲姚欢行礼，“方才阿四跑来说了这桩大难，美团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她说着就拿袖子去揩眼睛。姨母连声啐道：“呸呸呸，小贱婢子说些甚么不吉利，快些扶欢姐儿进去。”

姚欢肿着半边脑袋和面庞，疼痛仍鲜明着，却觉得好笑。

姨母家这小丫环怎么叫“美团”啊？

“饿了么？你先去躺着，姨母给你做碗汤饼。”安顿到屋中，将那一身喜服都脱了后，姨母对姚欢柔声道。

又补充了一句：“你最的腰子汤饼。”

姚欢艰难地往床挪了挪，却发现这古时的卧具哪有床背可靠。脑震的余波令她觉得直不起脖子，只得脆弓腰趴在床板上。

美团此时抱着个软软的枕囊进屋，见姚欢无力虚弱的模样，忙上前置好枕囊，将姚欢抱起调整了姿势，令她能舒服地侧身躺在枕上。

这小丫虽然瘦，力气倒忒大。姚欢暗道，眯着眼睛打量美团，见她一脸气，也就是个后世中学生的模样，估摸着大约十四五岁，眉毛淡淡弯弯的，黑黝黝的小圆眼，眼距挺宽，一个扁扁的鼻，有几分憨态。

“欢姐儿这般可舒服些？”美团殷殷问道。

姚欢“嗯”了一声。

“欢姐儿可要屙尿？”美团又问。

姚欢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是问她要不要上厕所。原来“登东”、“出恭”、“净手”，都是为了文雅而绕弯的说法而已，普通家可不就拈着白话来说。

姚欢正有此需，点点，美团忙从屋角端来个有些斑驳、但瞧着还挺洁净的马桶。

事必，美团将姚欢又扶上床后，竟然还去屋角储着净水的铜盆里绞了帕子来给她揩手。

姨母家的仆婢，挺讲究的啊。姚欢嘀咕着。

自抵达这宅子起，她就在默默打量观察。驴车从汴河边没走多远就到了，周遭街坊的民宅比较拥挤，但都是有砖瓦的家，不见败茅屋，也没闻到呛的骚臭气味，应是城市里不算贫民窟的地方。

姨母家，一进门，就是个小天井，窄窄的，中央却有红绿之色，一方迷你的花圃。围绕着小天井，只三间屋子。正面厅堂，东西二厢。灶间估计在厅堂边两道墙的夹缝中往后走。除了姚欢现在躺着养伤的厢屋，其他两间屋子必定也不宽敞，因为左邻右舍的烟囱都近得很。

然目力所及之处，都收拾得净齐整，桌柜床铺井然，窗栅边甚至还挽着纹样素净的帷帘。青绿色的帘子，被仲春午后的阳光，映照得格外好看，观之舒心。

而最教姚欢关注到的是，姨母，好像没有公婆、丈夫、子……

就这么一主一仆？

姚欢正思量间，姨母端着吃食进屋了。

嗬，好大一碗腰花面。

姨母殷切的注视下，姚欢不得不硬着皮张开嘴，接住美团喂来的一大筷子腰花。

姚欢从小就不吃动物内脏，猪下水里又最怵腰子和大肠，酒店里收拾得再净的火腰花，她仍觉得一尿骚味，莫说吃了，闻一闻都要呕。

方才听姨母说要做外甥最吃的腰花汤饼，姚欢虽然心中一个格楞，但又猜想或许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借了姚家姑娘的身体后，或许也会承接上这姑娘的味习惯。而若是老天爷仍令她带着曾经的悲欢记忆般，带着自己前世的味觉喜好，那她也打定主意，既然穿来了这个时代，给啥吃啥。

不曾想，待得那软颤颤的一坨儿腰花，舌尖上竟鲜明地传来令大脑分外愉悦的信息。

一丝丝酸甜，一点点咸鲜，不凉不烫，动物脂肪特有的香中，又混着几分植物的清香，的弹和韧韧的脆，平衡得堪称完美。

真没想到，小小一块儿腰花，就让顶绽放了多胺的礼花！

姨母自诩叱咤汴河两岸的猪下水美食圈，不论面对的食客是亲是疏，她最享受的便是在对方吃上美食的一瞬间，从他们眉间眼梢读到的那种愉快和满足。

外甥好好一个如花似玉又质朴善良的孩子，因着刚烈的子险些就与自己天永隔，现下瞧着姚欢狼吞虎咽、分明真的活过来了的模样，姨母感受到的，不仅仅是作为庖者的得意，心更充盈了对老天爷的感激。

谢谢老天爷，你一次次将我沈馥之的至亲夺走，好歹这最后一次，你可算是发了回恻隐之心，把姐姐唯一的骨血留下了。

姨母一高兴，发了兴致，往榻上坐了，打开了话匣子。

“欢姐儿，你母亲当年教我为厨时，总训示我五味不可偏颇。咸令短寿，酸伤筋骨，辛味损正气，苦味损心气，而若甘甜过甚，则有伤志。所以，虽然姨母那间食棚里的炙猪肠和腰花汤饼，敢称汴京城里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