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全）狸奴入梦

宙自由其规律……”

“喵呜！”神尊听得烦躁，不待归云来，猫叫一声，元灵华便于原地消失。

小兽的动响虽不至于打这僵持的气氛，却也为“被迫”着向前的顾九争取了一丝利好。柳扶雪伤得不轻，几乎是半靠在顾九肩，匕首寒光只一点，若隐若现地在两间。辛苦躲过两波追杀，顾照卿知他体力将尽，虽强弩之末，但也足够有能力杀了自己。但他绝不会这样做。于柳扶雪而言，顾九是一块溺水而遇的浮木——虽然这水是她本开闸放洪，也不影响重伤的大美以为控制住顾九小姐便是抓住最后的生机。

而在一路疾行后，这一声猫叫，叫倒了扶雪大美。

没错，是真的倒了。

一声猫叫，勾起重伤奔波的刺客美的昔影，一时惊惧不已，直直地倒在顾九身上，幸而她反应快，互助了脸，不曾相。与乌云豹一道出现的伞剑共悬在顾九背后，倒映衬得她真的有那么几分侠客风范。侠顾九回不得，一时只觉暗无天——柳扶雪身长多过顾九何止一寸半寸，他这一倒，遮住所有光亮，负重者手中的灯笼也摔了出去。当下顾九只觉肩上一轻，随即后背受了重物，眼前一黑，整个被严严实实地压在下。脸是无碍的，手上却添了些擦伤。

“也不知他硌不硌得慌。”顾九这样想着，挣扎着重见天，途中只觉一阵热流，原以为是匕首刺穿了自己，却不觉痛，地上有个什么物件反着光，才知匕首脱落。这血，是扶雪大美的。

红衣侠客小公子爬出来，眼前便是一家客栈，旁边还有医馆。可谓一场及时雨。顾九拖着这昏迷的刺客美便进了医馆。

乌云豹踩着小爪子，也轻巧地跟上。

医馆大夫闻到这浓重血腥气，不待顾九说什么，便守门熟路地剪开伤者衣裳，缝合上药开方子一气呵成。手法老到，价格公道。旁边还有小徒弟帮着清理血迹擦拭身体。只是这刺客美伤处太多，这剪刀一下去，能遮住的地方也没几处。

顾照卿看得两眼放光。狸儿也两眼放光。顾九是兴奋，熠铉是杀气。同时老神尊也疑惑：为何昔羞答答的小姑娘，下了界竟如此急色？既是如此急色，又为何不是对本座？

正想着，便觉上有些分量。顾照卿摸摸猫儿，心事重重。“隔壁那家酒楼，有几分平康坊的影子。”她喃喃自语，“这医馆也有几分古怪。”

柳扶雪的通缉像是薛道微怀里收着的往昙城的通缉像描摹来的，这位出色的暗卫视未能搜寻到顾九小姐为生的奇耻大辱，故而将那刺客画像时时带在身边，以示警戒。而这画像是与刺客相处甚久甚至敢把刺客当小倌戏弄的顾九小姐亲自画的，不说栩栩如生，也是惟妙惟肖。

照雪城临摹的通缉像虽不如原像，却也差不太多。这一路上因宵禁无，而此处门户大开，似乎像是等着什么。那大夫见了擦净的刺客面容，不但不慌不忙，也不令报官，而是立马着手处理伤，方子里尽是些名贵药材，有些甚至是皇室专供——其中必不简单。

侠客顾九眉紧锁，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狸儿的毛，“我们这回算是进了狼窝了。”

而狼窝里的狼，正因伤与惊惧陷高热，困于一场梦中。

夜静，顾九也捱不住，俯在刺客美枕边昏沉沉地睡了。趁着顾九小姐熟睡，夜行的狸儿现了原形，化成一烟，钻伤者的梦境。

这梦境是一场回忆。此处颇为眼熟，虽与后世略有差异，熠铉还是一眼认出了苍山。那便应是苍国之境。这山上白雪散漫，一层一层地覆在枯枝野地上。熠铉起了嬉戏之心，仍旧化作个乌云豹，踩雪而行，转悠个来回，才寻见了极肖柳扶雪的少年。

“废太子殿下。”狸儿吐言，“本座觉得你还是小时候顺眼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