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全）狸奴入梦

街市。穿过沙石转过杂小路，屋舍现于眼前。姑娘又想着该去买些狸儿的吃食，于是又转了几个弯。到集市上在小贩的吆喝声里挑挑拣拣，不知不觉便月上枝，四处亮起了灯，虽不及昙城之美，却也别有风。

那屋主见二久不归，竟觉有些空落落的寂寞。隐在暗影中的随侍向前一步，“公子，顾小姐在街市上。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公子眼皮未抬，一半隐在黑暗中。

在通明灯火中，戴狸儿面具姑娘的姑娘怀里抱着乌云豹，后跟着个戴狐狸面具的男子。姑娘拣起皮毛摊位上的一张狐狸皮，掂了掂，预备给新拣的狸儿做个新窝。

“这位公子好眼光，这是新到的一批货，”小贩笑得开心，“这皮毛都是上好的。”

“阿薛，结账。”顾小姐唤，却不得回应。

她拽着后的衣袖，后还是无声。约莫眨过几次眼，便见后伸出一只白玉似的手，各处散落着一些茧子，掌心搁着一块碎银——这不是阿薛的手。

转身看去，果然不是阿薛。

小贩欢喜地收了银钱，殊不知这只递银子的白净手掌握过刀剑，沾过千万的血。“多谢公子！”

顾照卿瞧着那笑脸，不知怎的，徒生悲凉。

街灯投光在她脸上，睫毛将低垂的眸子掩藏起来，遮出两片影。方才她沉迷于这一片热闹，却不察觉热闹处往往暗藏杀机。阿薛不在此处，必定有所察觉。怀中的狸儿也警惕起来，盯着来。

自熠铉化作个小兽，对世间的气味较以往更加敏感。顾小姐怀中的狸儿瞳孔大张，毛几乎要炸起来——与鲛幻梦中徒有魂魄的男子不同，此时这个为顾照卿大方打赏小贩的柳扶雪，身上有血腥味。想来她也晓得了。乌云豹只觉她身子一僵，面上却是含笑的。顾照卿一双眼睛弯起来，比天上的上的月牙好看。

她一向胆大包天，这会儿，她捉住柳扶雪的左手那侧的短打衣袖，使了全力一捏对面手腕，怀里的狸儿看得清楚，那黑衣分明湿了一般渗出什么。扶雪大美吭也未他吭，就生生挺着。顾小姐一直是笑着的，她抬眼，柳扶雪俯首，目光正对。

“扶雪大美的面色似乎不大好，可得好好补一补。”与半隐影的沉默男子不同，“顾家九公子”一贯飞扬，可这姣好面容透出的的神采以当下的柳扶雪看来，多半可憎。

“顾九小姐善谋，在下自愧不如。”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而后使了几分力将她拉过，带着气音于顾照卿耳边道，“在下一向不擅此道，是以金枝玉叶碾作土，”二太近，顾照卿能感到柳扶雪胸腹起伏，不知是因路途劳累还是绪激愤——“既然小姐四处传言喜欢在下，不知您这份够不够生死与共？”

旁看来，这二极亲昵。唯有其本才知道，彼此命攸关。哦对，还有那只乌云豹。

狸儿眸子霎时如葡萄，弓起脊背——它分明看见顾照卿身后，握在那男子手中沾着血的匕首冷光。

“顾九公子”抬眼，“生死与共，可不能只一——”她似不惧，回身用玉片般的指甲叩了叩那冷光，连发两问，“却不知这上，沾的是谁的血？扶雪大美惹得苍国大公主一路追杀，可是欠了风流债？”

一阵风来，吹起男子衣摆，簌簌作响。

薛道微一身夜行衣，衣袂顺着北风方向飘飘，寄居在薛道微身上的桃仙困倦得打了个哈欠。他俯首，见白杨树下攒动，数来约莫五十来个，清一色短打黑衫。个个顶个的暗杀高手。再外一圈，还另有一队马，数多了一倍多，一概张扬地着窃蓝色衣衫，这两班紧张对峙，此等紧张却不全因着对方——最外圈是被接到安国国书的赵雪城主派遣来的士兵们，玄色铠甲赤色额带，将这两帮来路不明的围堵起来。

这士兵原也不止这些，还有一小撮赶着去追那最里刺客里逃匿出去的一个，桃仙昭福淡然自若，薛道微本心急如焚。虽是小姐亲自吩咐令他与照雪城城主及安国使臣接，可好容易挨到此刻，那刺客子飘然而过，派出去搜寻的一队迟迟无信。若他心生怨怼，直奔小姐，手起剑落……

他清闲地瞧着士兵们活捉这两帮身份不明之，心思纠结地与安国使臣及赵雪城主将来龙去脉一一道清，对顾照卿的处境忧心忡忡。他甚至不大明白，为什么小姐要支开自己。还有那吐言的狸儿与刻了字的伞剑，无一不透着古怪。

这一切古怪的源，正趴在顾九公子肩上对着柳扶雪背后的大司命仙长以眼神威慑——虽然在凡眼中，这乌云豹只是对某位警惕几分。

而凡所不见不闻之处，元度卿依旧是循规守矩且疏离的模样，他拱手道，“小仙冗务缠身，任务已毕，便传信归云仙子接应，还望神尊体谅。临行还有些话告与与神尊知。您在此处自可无拘自在，然凡寿命有限，薄奚与孟寿命有限，还请您尽快将其送还现世。待到顾九遇挫折，也万不可以神力预。天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