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情字是贪

孟靖怀笑意淡去，他目光微沉了几寸，抚平宽幅袍袖，微仰了：“雍州知府正法，皇上早朝属意四皇子前去赈灾。”

窗外的小丹鸟扑棱，欲徙天宫。

“他那身子骨，怎经得起舟车劳顿？”沈知鹤眉含惑意。

“下朝之后他专门候着我，”孟靖怀只觉心一闷，眼底闪过沉，手中的帖子被捏得变了形，“问你安好。”

沈知鹤一滞，寂然。

孟靖怀于案几前的梨花木椅坐下，抬，望着她：“若你父亲今是命我前去呢？你会这般吗？”

沈知鹤上前一步，过身前，有香周萦，不理会他话中酸意，答非所问：“是皇上寻不到良方？”

孟靖怀嗤笑一声，凝她一眼，低声：“如今朝中是什么个况，还用我再说予你听？”

沈知鹤蓦然。

魏帝对政一窍不通，当年称帝后立拥护自己上位的沈氏为丞相，甚是依赖，只是如今他颇宠妃刘氏，刘外戚一族开始崛起，有与沈相分庭抗争之势。

穗光于窗牖流转，沈知鹤敛去眸中神色，她在侧椅坐下，把玩着手腕的玉镯，似是不经意：“雍州那是天灾亦是祸罢了，听书中说，当年禹治水，是改堵为疏？”

孟靖怀侧瞧她。

他是最了解沈知鹤的了。

“十里立一水门，疏水去海，是良策。”孟靖怀侧目沉声，又问，“你这话要是沈相听见……”

“明上朝，满殿文武都会听见的，何须我说。”沈知鹤起身，拢了拢额前碎发，目光闪烁，转身离去，“也不需你提，不是吗？”

孟靖怀心怀天下，又怎会真的在朝中孤身一呢？

不过是由她的嘴说出罢了。

“阿鹤——”孟靖怀叫住那，细细盯着她的背影，是熟悉的称呼。

沈知鹤脚步一顿，回眸望去，只见孟靖怀手中拿着那被染黑了大片的宣纸，他目光灼灼看着自己：

“是可笑长做间客？”

“不是。”

沈知鹤不带丝毫留恋，挥袖而去，到时辰应约了。

男儿心似剑，只为天下舞，这道理她省得。

只余孟靖怀一，将那墨黑的纸紧紧拽在手里，硕硕珠帘相撞更添院中清冷。

那未与莺儿说出的后两句是什么？

是直至生死眼帘，方知字乃是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