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武林

刚刚下了宗室改革方略，以作节省，现在赦免他们，恢复他们的王爵，朝廷的法度怎么办？其余远支宗室会不会说朕偏私，说朝廷是针对他们？”

那士已经躬身低不敢抬起来了。

但赵玖依然没停，只是在诸多东南士大夫、豪右名流面前继续感慨不及：“至于说二圣……你以为，把他们迎回东京是好事吗？你现在快马去问问渊圣皇帝，他敢不敢随朕回东京？你说你给叶梦得求个，弄这么大吗？”

那士几乎已经站立不住了。

“也罢，虽说犯了混，但本意还是可取的，国家将北伐，也该稍作赦免，以示团结和解之意，着内制拟旨，赦免叶梦得，让他回处州老家作他的诗便是了。”

随着赵官家平静一语，下面那本以为自己反而害了老师的叶梦得学生只觉峰回路转，大喜大悲之下，赶紧顿首谢恩。

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许景衡也忽然起身，躬身替叶梦得谢恩，并称官家圣德，继而同时引来无数‘以备咨询’的仿效，以及另两位相公的当场嗤笑。

下面不知道，这二如何不晓得？

当叶梦得获罪，是因为朝廷刚在南阳安稳下来，此便迫不及待想要挑起新旧党争，竖立起旧党大旗，而彼时，此行动是得到了吕好问、许景衡支持的。最后，官家为了维护朝堂稳定，一面放过吕好问、许景衡，一面却重重处罚叶梦得，本质上是有杀儆猴，顺便让叶梦得给吕、许二顶锅的意图。

既然如此，今叶梦得被赦，这许相公当然如释重负。

见此形状，赵玖依然摇，决定把话挑明：“赦是赦了，但朕须给你们说清楚一件事……当叶梦得获罪是因为他迫不及待，欲挑起新旧党争，而朕今赦他，是为了北伐前减少内耗，去除怨气，却非是认了他的冤枉……等他回来，你们让他好自为之。至于黄潜善，提都不要提了！”

那叶梦得的学生大起大落，最后给恩师求得结果，早已经喜不自胜，哪里还在意这些？只是叩首谢恩不停，然后便匆匆离开，去旁边等翰林学士拟制，轻易便将什么二圣、皇亲、黄潜善抛之脑后。

不过，不管如何了，叶梦得的学生第一次尝试触及敏感的实际问题，却居然奏效，更是引发了后来的欢欣鼓舞。

接下来，又有数上场，却也多有‘斩获’。

比如说，有当面指出，官家不该以外戚承包国债，有私相授受之嫌疑。

还有指出，官家自称好学，却不常设经筵，让怀疑赵官家好学之真假。

除此之外，还有指责赵官家长久不恢复史官；有公开弹劾某些寺观青苗贷开始有强迫行为，势必成为天大恶政；有指责赵官家胡写小说，致使政治混，以至于大臣居然要通过看小说揣测圣意；也有指责赵官家没有足够保密措施，致使真开始尝试自建热气球；所谓希望赵官家维护儒家孝悌之道，允许二圣回京的，也有一大堆。

甚至，前脚来了个说赵官家应该以太上道君皇帝为戒，千万不要学道的，后脚就有上来指着旁边一群捐了钱的秃说赵官家佞佛的，吓到了一大群‘以备咨询’的和尚！

对于这些，赵玖充分将圣君姿态演到极致，凡是来骂他的，基本上就是‘点称是，然后我改’，并当场勉励，予以赐座，加‘以备咨询’的行列。

至于凡是指责到具体事和，也一定是即刻去查，先把姿态摆出来再说，唯独朝廷大政，却是决不妥协……当然，也的确没直接去触及朝廷大政。

唯一一个跟这个大政扯上边的，乃是有个江东宣称士子，公开指出，使相宇文虚中、枢相张浚，以及前相蔡京之间互有姻亲，而赵鼎、张浚、胡寅互有旧谊，刘子羽、胡寅、林景默，包括在座的李纲又都是落籍福建的乡……说是相忍为国，实际上却沆瀣一气，有勾连成党的嫌疑，应该把他们都撤职！

这番话说出来，明白都知道是想求名，而赵官家依然一笑以对，先是批评了对方一番，却又依然赐座，以备咨询。

态度真是好的不得了。

当然，随着越来越多的谏言、上书出现，几名近臣却也渐渐察觉到了赵官家的焦躁与不耐起来……他似乎一直在强行忍耐，然后等待着什么东西出现。

公开场合，大家各有各的理解，但都不好说话。

而终于，随着下午的到来，一个名字的出现，却是让全场为之一振，包括赵官家和三位相公，也都再度打起了神。

押班邵成章喊得清楚，杭州府本地白身士，张九成伏阙求见，请上书言事。

且说，张九成张无垢乃是杭州本地盐官县，今年大约四旬年纪，乃是公认的东南民间士子楷模，赵官家没有来东南之前，便已经听过此名字，来到东南后更是屡屡有所耳闻，就连吕颐浩都直接向赵官家推荐过此，说他虽然师从洛学杨时，但本的德行、学问却都是一等一的出彩，绝对是宰执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