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天人

元凤五年底的这阵雷，来得突然，并持续了许多天没个消停，这种三辅地区不寻常的天象，足以让史官记一笔进史册之中。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而身为长安地区城防长官京辅都尉的赵广汉，却要为这些雷造成的后果而疼。

下杜县一带，某座无空宅被雷电击中引发大火，幸亏扑灭及时没有造成伤亡；五陵地区，巨大的雷鸣导致苑马失控，奔走之下踩死了……

但这都比不上在长安城安门三里外发生的惨剧。

当赵广汉闻讯带赶到时，这儿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安门每的往来过万，加上跑来看热闹的十里八乡父老兄弟，足有数千之多。

“京辅都尉在此，速速让一条道！”

侯丞大声呼喊，努力在海中推攮开一条路，靠后的望不见那尸体形，索回看看这位新来的京辅都尉长什么样，却见其身材高大，戴武冠，一身绛红色袍子，从容不迫地分开群，往那株焦黑的大树下走去。

等赵广汉终于走到树下时，提前赶到的令史已蹲在旁边，却始终不敢去触碰尸体，见他来了连忙作揖：“京辅都尉，已死了。”

赵广汉知道令史为何会害怕，因为这尸体太不寻常了，本是一个中年浓髯男子，这会却须发尽数烧毁，身上厚厚的衣裘如同被猛兽的爪牙撕开，袒露的上身留下了一个如淤青般的奇怪图案，而其腰上的那把拍髀，直接融化了……

这么诡异的死状，绝非力可为，据目击者说，此在一株大树下避雨，只见一道闪光过后，这株树燃起了大火，也倒地不起。围观的众对着尸体指指点点，都说这个肯定是犯了什么大过，才遭到上天如此责罚。

“身份查清楚了？”赵广汉问负责安门治安的侯丞。

“出安门时查过，是南方江夏郡，寓居在下杜，今是城访友的。”

京辅都尉作为执金吾手下三大将，相当于后世的首都公安局局长，不仅负有维护京师常治安的职责，还要处理各种特殊事件，赵广汉看着越聚越多的群，知道他们一旦混践踏起来，造成的死伤，甚于雷电。

于是遂让属下驱赶民众离开，可这群哪怕看不到尸体，却也不走。

赵广汉只能亲自上场，大声喊道：“这雷也许还会劈到此地，汝等还不散了！”

虽然话语带着浓浓的涿郡音，但众还是听懂了，顿时纷纷面露惊恐，离散而走。

赵广汉满意地看着散尽的群，一扬手道：

“抬走！”

但吏卒们仍心存畏惧，讷讷不敢上前，赵广汉脸一板，捋着袖子道：“汝等还要本官亲自动手不成？听好了，将尸体搬到车上的，赐劳十五！”

半个月工龄也是工龄啊，众咬咬牙，往手掌里呸呸几下，扛起尸体到舆车上。

在回去的路上，侯丞却凑近赵广汉道：“京辅都尉可听说近来的传闻了？”

“什么传闻。”

侯丞低声道：“各门的士卒都在传闻，说这雷电左扶风、右冯翊皆无，偏京兆之地有，而且是京辅都尉刚刚上任才开始的，京辅都尉，这是那些对你不满的，在编造谣言啊。”

赵广汉乃是涿郡，他为强力，少为郡吏，虽不通经术，却举孝廉出身，授阳翟县令，在豪强聚集，号称难治的阳翟杀了不少。以治行尤异，迁京辅都尉。

对这个没什么背景靠山，说着一涿郡土味方言的幽州佬，长安的贵轻侠自然没好感，眼馋这个位置，想要他滚蛋的也不在少数。

赵广汉听完后却哈哈大笑，竟一手指天道：“我燕也，为吏以来清清白白，没有勒索过百姓一文钱，没有过一件昧良心之事，何惧之有？”

长安上空，雷鸣依旧，左右都有些害怕，唯独赵广汉浑然不惧。

“更何况，这雷除非是直接劈到我上，就算有想做文章，那些说阳灾异的儒生，担心的都是‘国家大事’，恐怕也懒得来对付我一个小小的六百石吏！”

……

冰冷的雨夹雪又在连绵不绝，而在太常寺众博士聚集的馆舍，还真在为这冬天打雷之事而争论不已。

汉儒早就把孔子“近鬼神而远之”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董仲舒吸纳了阳家的五行志说，糅合民间流传甚广的灾异之说，开始大肆宣扬天感应。总之一句话便是在做天在看，本意是为了恐吓皇帝，让君畏惧上苍，惟此足以戒之。

可几十年下来，天灾异之说，完全被后学儒生们玩坏了。一部分是相信确有其事，另一部分则机智地发现，在朝廷也接受这一观念后，只要一有灾异，他们便能抓住它大作文章。

为政者和皇帝宁信其有，便会下诏反思，并选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者，策问为政之方，而朝野诸儒亦纷纷藉灾异议论朝政，表达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