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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陛下移驾灵前。”穷山国的习俗是火葬，向央土官署报备后，呼延打算将尸体运至城郊，架柴烧化。

九如梦初醒，低安静片刻，为忍住眼角烘热，才又吸吐了几，点道：“知道了，我随后就到。”

呼延宗卫行礼而去。白白胖胖的新国主一直等到他走远，才别过去，以袖揾眼，扁嘴咬牙，低声笑骂道：“他妈的！就是忍不住啊，明明非亲非故的。”起身绕着屋梁满厅走，仰扇袖频吐大气，无奈泪流不止。一只手搭上他的肩，九弯腰吐气，扯着袖幅抹泪，片刻才拍拍耿照的手掌。“这些都是为我而死的，他们在家乡有妻有小，没想过丈夫父亲或儿子这回离乡，是成了一坛子骨灰回去。这全怪我。”

少年国主像挑起百斤担子，勉力挺直腰杆，回吸了吸鼻子，尽力掩去戚容，缓缓说道：“但有下回，我还是得指使他们去死、去冒险，所以做儿一直很难，既上了位，也只能硬着脖子。你也一样。”

耿照反掌与他一握，两松手撮拳，迅雷不及掩耳地轻击一记，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你觉我师父不待见你，这是对的，但原因你想错了。”“不是我花名在外，招惹太多子么？”“……呃，这也是有的，但不是重点。”九摸摸鼻子，比他还尴尬。“我以为他老家不欢喜你处，恰是你俩像得要命，简直不能再像了。”“原来刀皇前辈也有许多红知己。”这可是今最劲！“信我他妈揍你不？”九狠啐一，单掌扳近他的肩。“你听我师父说年轻时的事，难道没发觉，他和你一样活得不开心，什么事都要揽在身上，有点儿快活就忍不住想惩罚自己，非要搞得很不得已似的？”

“我是这样么？”

耿照苦笑起来，却难反。

“我识得师父时，他就是这样了，说话疯疯癫癫，没点正经，但我不觉他逍遥快乐，只是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如此，所以我总逗他笑。今儿听了他的故事，果然没猜错。”

九正色道：“师父不喜欢你。在你身上，他看到亟欲摆脱的、过往的那个自己；若他最终认了办不到，就会对不起那些试图使他自由的，如独孤弋，如七水尘，甚至是密山王陶老实。但这不表示他否定你；若如此，他就不来见你了。为此你不能放弃，放弃从他手里获取协助。要怼殷贼，这是减低伤亡的最好办法。”

耿照忍不住调侃他：“这么卖师父好么？我颇替你的脑壳儿忧虑。”九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冷笑不绝。“我怕你死在路边啊，兄弟。要不你现在保证不去寻殷横野晦气，看他要几万两白银才欲和解，我回南陵给你凑去，你老兄肯吗？”

“得了罢，你那可是穷山国，穷鬼的穷，不是琼楼玉宇的琼，摆谱呢。”耿照笑完了，低道：“此贼断不能留。就算他能容我，我也容不了他，既为公道，亦有私仇。”

九竖起了三根指。“你就在这儿待三天。峰级高不见你，你便将天下五道翻过一遍，也找不着影儿，看我师父找了天观地隐多少年就明白。你觉得，他来找你什么？”“多半是追究我冒名之责？”耿照苦笑。“……或让你的谎话成真。”

耿照微怔，露出恍然之色，不免疑信相参，有惊喜亦有不解。“刀皇前辈告诉你的？”“我猜的。”九两手一摊。“方才我留你，他老家也没说什么，对不？我本来只有四成把握，如今倒有六成啦。你就当是教我给矇了，死马当活马医，我不知你三天能学什么，但你别放弃说服我师父。天助自助，从来就是这个道理。”

叹了气，抹抹眼角。“我走啦，你且自便，需要什么就随意使唤，不必客气。我送他们一程，晚膳以前自会回来。”

穷山国驿馆不小，毕竟能容纳两百来驻扎，驿中仆从均是官府雇佣，以男子居多，只有几名老，负责洗濯衣物。耿照本在厅中闲坐，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兢兢业业奉上茶点，应对之际嗓音微颤，没敢正视他双眼，与其说是鬼祟心虚，倒不如说是惶恐；一听少年吐出“下去罢”三字，如获大赦，忙不迭地倒退而出，差点儿绊着高槛，摔了个倒栽葱。

看来这几间，刀尸黑榜的耳语持续流传，无论信与不信，越浦城内怕是尽皆知。这管事若是风不紧，不消半，各路马便知“刀尸耿典卫”在此，也毋须耿照传出消息，联系潜行都了。闲坐时诸事上心，益发不宁，耿照索行出大厅，四下走动。

穷山国诸集于偏厅，偌大的驿馆显得有些空，走近大门，忽见一名戴花巾、身穿蓝白相间的碎花小袄的少，下身一件洗旧了的白棉裤，趿着白衲底的红绣鞋，腰杆笔直，虽不见相貌，整个的身形翦影看着十分神，周身充满青涩气息。

少捧着一只白瓷小缸，掖了条白巾子，看似酒肆里常见兜售蜜饯零嘴的，也有沿商家或富户巷闾里寻客，都是打理洁、模样讨喜的男童幼，不扯嗓叫卖，逢便笑眯眯地喊大叔大婶，礼貌周到，也会帮忙摭拾些不费力的细活。有些老家一开心，便同她们买零食，价钱自是比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