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血夜

一件件，一桩桩，证明郑凡绝不是什么善男信，连“好”的边都沾不上。

但此时，瞎子北的脸、魔丸的脸、四娘的脸，他们的脸，一张张的，都开始在自己脑海中浮现。

郑凡忽然想问自己一个问题，

那就是，

自己和手底下的这七个，

和靖南侯这类相比，

真的算是魔王么？

惨叫声，

哭泣声，

兵器的声音不停的从四面八方传来。

郑凡没杀，他没动刀子，他没有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只是忽然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让他觉得有些可笑和荒谬。

四周的杀戮，还在继续，在这场景中，没去在意郑凡到底在做什么，或者说，哪怕有甲士看见郑凡在什么都没做，也不会去怀疑什么。

因为他们先前收到的命令以及他们现在所正在杀的，都已经足以让他们心神失守了，控他们继续举起屠刀的，是靖南侯十余年在靖南军将士心中植的一种本能。

有北面的镇北侯府为戒，历代燕皇对靖南侯这一位置一直都带着戒备，不光是那个位置上必须是自己的心腹，同时，为了保险起见，必要时，还会选择调离，至于制衡和掣肘，这是帝王心术的基本，就怕在南边再养出一座镇北侯府。

但这一代燕皇继位后不到三个月，就封自己的小舅子田无镜为靖南侯，靖南军上下，更是放予其一为之。

训练、奖惩甚至是靖南军序列之中的将领选拔，都由靖南侯一言而定，燕皇绝不说二字。

银郡密谍司负责，更是成了靖南侯的，也就是说，不光是银郡的这支靖南军，还包括银郡的间谍系统，也都在靖南侯手里。

十余年的时间，足够靖南侯将自己的影响力渗到这支军队之中了，同时，中层的将领，更是受靖南侯一举提拔。

说句不好听的，莫说是屠田氏满门，就是靖南侯一声令下，直接命他们攻打皇宫，他们也会马上执行。

靖南军上下，不奉诏，只认靖南侯军令！

郑凡在一张侧倒在地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刀，放在脚下，左手，抚摸着自己的额。

这会儿，他有点希望四娘或者瞎子能在自己身边，他想找他们说说话。

胸位置的石，开始微微发热，郑凡低下，忽然发现有一缕缕血雾从四面八方被汇聚而来，开始向自己胸位置的石聚集。

是魔丸，在吸食这里新鲜的血气。

这一幕，做得很隐秘，没会注意到，且四周喊杀声四起，更不会有会观察到这个。

郑凡“呵呵”笑了一声，

没去阻止魔丸。

他对田氏，没什么感，自然也不会为田氏不忿什么。

或许，还是自己以前太想把自己摘得太净了吧。

无论是刺杀还是反刺杀，还是被，率军驰骋乾国，其实郑凡觉得，自己更多的是一种打游戏的心态在做事。

岔河村的事，不是他做的，他不会去做这种事，因为对孺平民的杀戮，不在他的游戏范畴之中。

若是现实，也能如同游戏一般，让只是玩乐没什么心理负担，那该多好。

忽然间，郑凡的目光被自己靴子底下的一块蜜饯吸引住了。

这块蜜饯，有些眼熟，

同时，上面已经被鲜血染红。

郑凡吸一气，

而后仰起快速地呼吸了好几声，

一种想骂却不知道到底该骂谁的感觉填充心，

刚刚还正想稍微矫一下呢，

结果一盆冰水直接浇透了自己的全身，打碎了先前的一切。

现实，终究不是游戏。

郑凡伸手，将那块蜜饯捡起来。

他不想去找，也不敢去找，甚至不敢再多在四周看看，他不希望在这里看见那位叫辣妞儿的小姑娘身影。

上辈子，曾是一名原创漫画师的郑凡，在此刻，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虚构的漫画故事，漫画节，它再怎么匪夷所思，再怎么心设计，它总是有属于创作者的逻辑在里面的。

而现实，

往往没有逻辑。

郑凡不想再待在这里听惨叫了，因为那块蜜饯的原因，他也不想再看向自己身后的场景，捡起刀，起身，郑凡走到小溪边，想伸手捞点儿水洗洗脸让自己清醒一下，低下时却发现，田氏的鲜血，已经将这本来象征着流水曲觞的高雅，给染红了。

“呵……”

郑凡直起身子，向外走去。

“田无镜，田无镜，你这畜生，畜生啊！！！”

外面，忽然传来了的凄厉叫声，带着愤怒，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