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翻云真成雨 可敢入都城

斐。

傅乔除了书，亦能画，令狐奉以之吸引赤注意力的那几幅春宫便也是他的大作。

秋尽冬至，这飘起了些雪。

牧早尽，牧场上唯剩枯茎残根，雪花落下，与远处的漠上共沾点点洁白。马群被胡们关在圈中，簇拥取暖。寒风刺骨，穿两层皮裘尚嫌冰冷，这种天气里，吃苦耐劳的牧民们也不愿无事出门，两个部落广大营区内的帐间路上，偶尔才见有抱着膀子，步伐匆匆的走过。

令狐奉召集了莘迩等到他的住帐。

帐篷里生着好几个熊熊的火盆，暖和得很。

傅乔最后一个到，他实在是顶不住酷寒了，襦裙外裹了层厚厚的毛毡，一进到帐内，赶忙就去火盆边烤手，寒热相，打了个嚏，鼻涕横流，以毛毡擦去。毛毡质粗糙，磨得他鼻下通红一片。他叹道“此地不过距王都数百里，却怎么比王都冷了这么多！”

曹斐往年常在军中，或征战或移防，居所不定，熟悉各地的水土气候，笑道“此地外无遮掩，大漠半绕，又临猪野泽水，自然会比王都的冬天冷得多。”

莘迩也是冻得哆哆嗦嗦，说道“泽边的胡部落成天累月居此，也是苦啊。”

他接过左氏递的热茶，捧在手心取暖。

左氏给贾珍、傅乔、曹斐也次第呈上茶水，退到一边，小声叫两个在玩玩具的孩子不要说话。

令狐奉笑道“胡与咱们不同。他们天生惯此，不怕寒苦。”

莘迩心道“同样是，又怎么会有甘愿终年寒苦的呢？”这点小事，没有反驳令狐奉的必要，所以他只是想了想，没吭声，小喝茶。

令狐奉对诸说道“我对你们讲，要将那老狗踩翻脚下，收两部为我所用。怎样？我是不是说到做到，没有吹牛吧？”

诸皆道“主上神明，非臣等可测。”

令狐奉对傅乔说道“老傅，那我这么说时，你好像有点不以为然，现下如何？”

傅乔心道“我哪里不以为然了？”长揖说道“主上英明。”

“这回你也是立了功的，那两笔春宫、几封信，着实不错，尤其那春宫图，……是你的亲身体验么？啧啧，活灵活现，妙哉妙哉。”令狐奉回过神来，说道，“你的功劳，我会给你记下。”

傅乔为诚厚，唯在色上过不了关，当年所以接受令狐奉的辟用，其中的一个主要缘故便是拒绝不了美婢艳的赠赐，既然好色，於那春宫、五石散等物上便小有研究，一手春宫图在王都甚有名声。他尽管对此亦颇自得，可令狐奉当着妻子儿这么说他，他顿时老脸羞红，觉面子挂不住，半身躬得，脑袋快垂地上了，说道“为主上分忧，是臣的本分。”

“噢？难得你这片忠诚，为不负你的忠心，我另有件大功给你去立。”

“啊？”

“怎么？不想再为我立件大功么？”

“……，臣肝脑涂地，任请主上驱策。”

“好！”令狐奉先不给他下达任务，埋个关子，由他猜，转对诸说道，“今虽两部在手，可要想回都即位，只靠这些胡是不够的。”问曹斐、莘迩、贾珍，“卿等以为呢？”

曹斐说道“这些胡牧虽然善长骑，但无法用军纪约束，甲械也远远不足，彼辈逐利鸟集，失利则散，唯能游击而已，抢抢咱们唐的百姓可以，用来打近战，攻坚、固守，统统不行。臣此前所统领的太马，无需太多，三二百骑即能屠它两部了！”

定西国有两大锐部队，一个是重装步兵，唤作武卒，一个是重装骑兵，号为太马，所谓重装骑兵，就是具装甲骑，、马皆有甲的。大多数之具装甲骑披用的是皮甲，比如魏国声威赫赫的虎斑突骑即是，而甲骑中的锐则是俱用铁甲，不畏刀械，箭矢难透，冲击的时候就好比钢铁洪流，只气势就可以把弱小的敌吓垮。贺、赤娄丹两部的控弦之民约有数千，用这数千骑去抢抢唐的百姓可以，或与唐的步兵、轻骑也能一战，但若对上太马，无异以卵击石。曹斐说三二百骑就能灭其两部，有点夸张，但总之胡牧的确不是太马这样锐甲骑的对手。

“不错。用胡牧壮壮声势可以，打硬仗他们不行，攻城拔寨还得靠咱们的。”令狐奉揉着髯须，说道，“那我问宋质、麴强，他俩说狗崽子……”抬眼看了下曹斐等，“大开杀戒，不分青红皂白，把咱们的亲朋故旧杀了不少，可恨可恼！”

曹斐等的亲戚朋友受牵累，被杀了不少。左氏首当其冲，宗族尽覆，曹斐几的近亲也无一存活。听令狐奉提到此处，左氏垂泪，余无不忿恨，咬牙切齿。

令狐奉接着说道“每念及此，我心痛如铰。可也正因了狗崽子滥杀无辜，现下国中心惶惶，此正我等的可趁之时，所以我想分别遣去联络我的军中旧部与老舅，与他们约定举义，诸军一时并起，咱们杀回王都，把那狗崽子千刀万剐，为枉死的宗亲友旧报仇！卿等以为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