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空下的奏鸣曲(下)

她回复：“好，你等一下，我马上出来。”

走到校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与周围青春洋溢的大学生格格不的身影。程诺依旧是一身黑衣，倚在墙边，指尖夹着快要燃尽的烟，削瘦的身影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疏离感，引得进出校门的学生纷纷侧目。

看到楚亦心，她掐灭烟蒂，走了过来，目光依旧淡淡的：“没打扰你吧？”　　“没有。”楚亦心摇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走吧，我带你随便看看。”

于是，一场沉默居多、气氛微妙的校园“游览”开始了。楚亦心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导游，她只是沿着自己常走过的路线，机械地指着教学楼、图书馆、食堂…程诺跟在她身边，双手在裤袋里，目光随意地扫过那些红砖建筑、坪和匆匆而过的学生，脸上没什么表，看不出是感兴趣还是觉得无聊。

她们之间很少谈。楚亦心是不知该说什么，而程诺似乎本就寡言。沉默在两之

间蔓延，却不完全是尴尬，反而有种奇怪的、彼此都不觉得需要刻意填补的默契。

就在她们穿过一片林荫道，快要走到艺术系大楼附近时，楚亦心的脚步猛地顿住了，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前方不远处，苏晚正和一个生边说边笑地从大楼里走出来。阳光洒在苏晚身上，她看起来依旧优雅从容，笑容明媚。那个瞬间，过去那些甜蜜与背叛的画面如同水般涌楚亦心的大脑，让她呼吸一窒，脸色瞬间苍白。

她下意识地想要转身避开，但已经来不及了。苏晚也看到了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复杂的绪，随即落在了她身旁的程诺身上。苏晚的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审视。

程诺显然也注意到了楚亦心的异常和前方投来的目光。她没说什么，只是脚步微微一顿。

就在苏晚的视线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打量扫过程诺，即将再次看向楚亦心时，楚亦心几乎是出于本能，猛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身旁程诺的手腕。她的手指冰凉，甚至微微颤抖，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

程诺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低看了一眼楚亦心紧紧抓住她手腕的手，然后又抬眼看向前方神色各异的苏晚和她的同伴。她没有挣脱，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任由楚亦心抓着，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淡地回视着苏晚，仿佛在无声地问：“看什么？”

这微妙的对峙只持续了几秒。苏晚似乎觉得无趣，最终淡淡地移开目光，和同伴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直到苏晚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楚亦心才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般，松开了抓着程诺的手，指尖还残留着对方手腕肌肤的微凉触感和清晰的骨骼廓。

“对不起…”她低声说，脸颊发烫，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和唐突的触碰感到羞愧。

程诺收回手，活动了一下手腕，表没什么变化，只淡淡地问：“前任？”　　楚亦心抿紧嘴唇，点了点，不想多言。

程诺也没再追问，只是说了句：“眼光不怎么样。”

这句简单甚至有些粗鲁的评价，却奇异地安抚了楚亦心方才翻涌的绪。她抬起，看向程诺，对方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但刚才那份默许的依靠和此刻这句偏向她的话，让她心里泛起一丝微弱的暖意。

经过这个小曲，剩下的“游览”变得更加沉默。楚亦心还沉浸在刚才的绪波动里，而程诺似乎也陷了自己的思绪。

走到校门，意味着这次突如其来的

造访即将结束。楚亦心停下脚步，看着程诺，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绪在涌动。她不想就这样结束，不想又回到之前那种只有通过演出才能遥遥相望的状态。

她吸一气，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清晰的意图：“你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我…有点想去看看。”

这话问出，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完全不符合她的格。但程诺身上那种神秘感，以及刚才那份短暂的“同盟”谊，让她生出了想要更接近、更了解对方的冲动。

程诺闻言，挑眉看了她一眼，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讶异，又像是早已料到。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烟雾缓缓吐出，模糊了她此刻的表。

过了几秒，就在楚亦心快要被沉默压得后悔开时，程诺才缓缓说道：“得很，没什么好看的。”她的语气听不出绪。

楚亦心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但程诺接着又说了一句，目光透过烟雾看着她：“下次吧。下次约你。”　　没有明确的答应，也没有拒绝，留下了一个开放式的、充满不确定的承诺。说完，她对楚亦心随意地挥了挥手，算是告别，转身融街角的流中，消失不见。

楚亦心站在原地，看着程诺消失的方向，心里像是被猫爪轻轻挠过，留下一种微痒而又空落落的感觉。这次短暂的、充满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