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尾羊羔(1-17)

她抓抓自己的发，皮筋是那种小小的橡皮圈，套不住手腕，便抿唇衔住那根皮筋，边走边捋自己的发。

白皙的手在黑丝中穿梭，轻车熟路地薅起所有发后，又拿起那根皮筋，麻利地圈上套紧。

整个过程至多只有五秒，田季珩却不知走神了多久。

刚才的对话又回到脑中，田季珩在身侧的手动了两下。

“邹峒瑞呢？”

许衍棠听见这名字，停住了脚步，帆布鞋底在水泥地上划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她扭看田季珩，眼底是疑惑的神。

她说：“都分手了怎么还可能联系。”说完又低狠狠地踏了两下地板，像在泄愤。

“分手了？”田季珩不知道他说这话时有没有藏住欣喜愉悦的绪。

“初三的时候。”许衍棠答应。

不知不觉，两走到了分岔路。田季珩的家在左，许衍棠要往右边走。

路灯下，许衍棠的脸瓷白光亮，她眨眨眼睛。仰对比她高了许多的田季珩说：“我问一个问题呗。”

田季珩点，耐心地等着。

“你怎么变了这么多？”许衍棠从见到他的那刻就想问了。

两的身边是那一片花田，丛灌木里藏着蝉鸣蛙叫。

四周寂静，呼吸可闻。

田季珩微怔一下，少见地扯了扯嘴角，启唇：“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光亮，只是那光亮怎么看都是黯淡的。

许衍棠的笑容僵在脸上，心中咯噔一下。

田季珩的回答像在指责，指责她不了解他。许衍棠一直将他当作自己的朋友，虽然将近四年没有联系，但她经

常会念着想着他。他这一句，倒是把她的好意惦念全都否认了。

她一点都不了解他，所以她说他变了。

田季珩的逻辑是这样的。

许衍棠认真地思考着他的话。

她是不是真的不了解他？

她望向他的眸子，久违的那种罪恶感又从心底升起。因为她在他的眼里瞅见了委屈，被刻意掩饰住，却还是露了马脚。因为她小时候见过许多次。

蓦然又觉得不那么膈应了，甚至觉得轻松愉悦，还有那么一点自豪——

被她发现了。

他没变，还是以前那个藏不住委屈的小哭包。

僵住的嘴角收回，她柔声道：“那之后再好好了解吧！”

洗完澡后，许衍棠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背景音是婴儿咿咿呀呀的声音。

许衍棠歪夹住手机，站在床边收拾自己晒的衣服。

“还好吗？学习跟得上吗？”母亲的声音略带疲倦。

许衍棠有些心疼，轻轻地嗯了一声。

“挺好的。安安到现在还没睡呢？”

对面的母亲哎呦了一声，像是被婴儿缠住了，许衍棠听见她对安安说“别闹，跟你姐姐打电话呢。还是你也想你姐姐了？”

许衍棠笑得眉眼弯弯，对着话筒说：“姐姐也想安安了。”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就是这么说着。

“在q市有没有到新朋友？”

“有，也碰见以前的同学了。”许衍棠想到田季珩。

“小学的？”

“对。”

“那也挺好的。”

不咸不淡的对话进行了快二十分钟。

最后快要挂断的时候，母亲踌躇地问出：“你……爷爷，怎么样了？”

许衍棠整理好衣服，坐在床上，抬眼看着窗外的月色。

“挺好的。身体都很好。”

沉默了一阵儿，母亲像是还想要问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没说出。

知道她想要问什么，许衍棠却也没说话，最终，她率先开：“晚安妈妈。”

母亲叹了一气，“晚安，糖。”

挂了电话。

许衍棠对着那黄白的月亮自言自语道：“一切都很好，只是有点想爸爸了。”

声音低又柔，像是在和月亮说话。

露在空气中的大腿上沾了点湿。

她抹了抹眼

睛，指腹湿润。

一个月过得很快，九月一到了。

高一高二都跟着返校，校园又热闹了起来。

许衍棠挺开心的，食堂里多了许多其他选项。做题做累时也能看看场上打闹的学弟学妹们放松心。

唐丰南办起正经事时效率还挺快，九月一当天，田季珩就收到他的信息——“我妹在高二三班。”

他回复了一个“好”字。

早上第二节课结束后是大课间。

许衍棠本来想在教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