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湾往事(31-40)

条道，李二狗，那个在村里沉寂了许久的“闷葫芦”，那个前不久刚把二癞子打得满地找牙的“狠”，穿着一身净利落的格子衬衫，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

整个大院，瞬间就陷了一片死寂。

所有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敢出来跟刘耗子叫板的，竟然会是李二狗！

刘耗子的脸上，也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就被一种被挑衅了的愤怒所取代。他把烟往地上一扔，用脚狠狠地碾了碾，斜着眼，看着二狗。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二狗吗？” 他阳怪气地说道，“咋地，你也要承包果园？你……有那个钱吗？”

他身边的几个地痞，也都跟着哄笑起来。

“哈哈哈，他？他连个媳都娶不起，还想包果园？”

“就是！别是昨晚睡寡家，把脑子给睡糊涂了吧！”

这些污言秽语，要是放在以前，二狗早就脸红脖子粗，不知道该怎么回嘴了。

可现在，他不一样了。

他想起了昨晚，春香嫂对他的嘱咐——“别跟他们吵，吵不出个理来。你就按规矩办事，把钱拍桌上，看他老李敢不敢不收！”

二狗看都没看那几个地痞一眼，他径直走到报名桌前，从兜里，掏出那个用手帕包着的钱卷，打开，“啪”的一声，就拍在了桌子上。

五十块钱，不多，但那气势，却像是拍了五万块一样！

“老李叔，” 他看着村支书，不卑不亢地说道，“俺是来报名的。”

老李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有些难看。

他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李二狗这么个程咬金。

他看了一眼旁边脸色已经变得铁青的小舅子，有些为难地说道：

“二狗啊……不是叔说你。这承包果园，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那得……得有技术，有脑，还得有本钱。你……”

“叔，这些俺都晓得。” 二狗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不大，却异

常坚定，“俺年轻，有的是力气，也不怕吃苦。技术，俺可以学。本钱，俺自己想办法。今天，俺就是来报名的。这……符合乡里的规定吧？”

他把“乡里的规定”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老李被他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他要是敢说个“不”字，这事儿传出去，他这个村支书，也就当到了。

他只能黑着脸，冲旁边的会计递了个眼色。

会计心领神－会，不不－愿地，给二狗办了登记，收了押金，开了张收据。

二狗拿着那张薄薄的、却又沉甸甸的收据，心里，长长地舒了一气。他知道，这第一仗，他打赢了。

他转身，准备离开。

刘耗子却带着那几个地痞，拦住了他的去路。

“行啊，李二狗，” 刘耗子凑到他面前，压低声音，用一种充满了威胁的语气，冷地说道，“算你小子有种！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前。这果园，你要是真敢跟我争，以后……就别怪哥哥我，不讲面了！走路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别哪天……缺胳膊断腿了！”

二狗看着他那张写满了“小得志”的脸，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畜无害的笑容。

他也同样，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只有他们两能听到的、平静的语气，说道：

“刘哥，你放心。”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那只布满了老茧的、砂锅大的手，看似亲热地，拍了拍刘耗子的肩膀。

就在他手掌落下的那一瞬间，他用了巧劲儿。

刘耗子只感觉，自己的肩膀，像是被一把烧红的铁钳，给狠狠地夹了一下！

一钻心的剧痛，瞬间传来！

疼得他“嗷”的一声，差点叫出来，额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发作，二狗，就已经松开了手。

“俺这，胆子小，怕黑。” 二狗依旧笑呵呵的，那笑容，在刘耗－子看来，却比魔鬼还可怕，“所以啊，俺晚上，一般不出门。不过……俺白天，眼神儿好得很。谁要是敢在背后，搞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动作……”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了刘耗子的心里。

“俺这拳，你也是见过的。打二癞子，俺只用了三分劲儿。要是……用了全力……”

他没有再往下说，只是又拍了拍刘耗子那已经开始发抖的肩膀，然后，就那么昂

首挺胸地，在所有村民那充满了敬畏和一丝丝快意的复杂目光中，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村委会大院。

整个院子里，鸦雀无声。

所有都看着那个高大的、强硬的背影，心里，都冒出了同一个念：

这狗子湾……怕是要变天了。

第38章 舆论的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