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 第二部(29-32 [第四卷])

风仰倒前已失去意识，忽地剧烈呛咳，发出气窒的咯咯声，整个痉挛似的抽搐。

阙牧风眼明手快，及时离座接住幺弟，运功往他背心一拍，真力之至，阙侠风“?”的一声呕吐出来，成滩的酸腐秽物中泡着两枚带血臼齿，牙根碎裂，足见父亲掌劲沉雄，再重几分，打断颈椎也非不可能。

几乎在同一时间，阙芙蓉两眼一翻，抽搐着向后弹开，眼看脸面将触地，横里掠出一将她抱住，免去颅撞地之厄，却不是耿照是谁？

英雄救美有时不一定会得到感激，得到呕吐物也说不定。

如同胞兄一般，阙芙蓉浑身扭颤，气息欲窒，随即吐了他一身。主位上的舒意浓幸灾乐祸地乜着郎，仿佛在说“让你做好”，趁众未留意，冲他扮了个鬼脸。

阙夫王氏赶紧将儿接过去，见丈夫冷眼袖手，也不敢埋怨。

阙芙蓉与阙侠风之间，有着某种超乎寻常的感应，两小时候甚至能以心意沟通，毋须着落言语。

这项异能差不多七岁后便迅速消失，但共感仍在，兄妹

俩无法自主决定是否共享，通常是面临巨大冲击——如剧烈的痛楚——无法独自化消时，才会触发共感机制，类似“一分一半”的概念。

但，实际上感觉并没有因此分薄，只是复制给另一罢了。这个复制感受的机制存在若缺陷，特别是在疼痛方面：接收的一方由于没有真的受伤，痛楚的生成消褪无法按常理运作，产生近似于“幻肢痛”的效果，往往会痛得比受伤的一方更久也更剧烈。

耿照抱住阙芙蓉之际，发现她通体发热，宛若身受金创后所产生的炎症。失去两枚臼齿的阙侠风肯定也会发炎，但那至快是一两个时辰后的事，并未真正损失牙齿的妹妹反倒先于他而有了症状。

“处罚妹妹最好是打哥哥”，以及“打妹妹的话哥哥也会疼”的异象，也是王氏最后放弃管教幺的原因之一。阙侠风格内向，相较于大哥的木讷寡言和二哥的佻脱飞扬，毋宁是更纤细易感的，因为共感不得不与阙芙蓉绑在一块，对他而言或许才是最大的灾难。

阙松这一掌，掴得双胞胎三五天内都下不了床，耿照与舒意浓正好落了个清静。

期间舒意浓去探望过“三郎哥哥”一回，硬拉耿照同往，少年才发现兄妹俩居然同住一院，房间就在隔着中庭相对的两厢，连婢仆丫鬟都是两共用。

酒叶山庄最不缺的就是亭台楼阁，阙松夫便再多生一倍的子，也尽能配个独院。据说在阙芙蓉来红之后，母亲王氏便将双胞胎分置于两处，刻意保持距离，但阙芙蓉总有各种理由烦哥哥，三天两赖在阙侠风院里，指使他的丫、任意把自己的东西搬过去，使用哥哥的厢房等，久而久之“分置两院”变得毫无意义，其实两处院落都是二小姐的。

她嫌隔得太远用起来不方便，先是搬到近处，又搬到隔邻，最后在庄内觅地盖了间大院，能容纳兄妹俩的家生、下等，住用至今。

此院较庄主和夫的居停更宽敞舒适，有个威风的名目叫“月居”，斗大的泥金匾题乃是阙二小姐亲炙，笔迹虽略嫌稚，却有匾飞去的气魄，是字挤仄了匾，而非是匾压过字，也算大器。

“叫‘双辉居’或‘齐明居’不好么？”母亲乜着她冷笑，像是在用眼神狠狠掐她脸颊。“气非得这么大，非占一占你哥哥的便宜才舒坦？”知莫若母，甭管比谁，在阙芙蓉心中她永远不会是排后的那一个，只有她，休想她。

“行啊。”少单手叉腰，笑得狠厉。“什么时候天上有两个太阳再叫我，本小姐立马

改。”

但和舒意浓的攀比较劲却不是这样。阙芙蓉打小就没当舒意浓是对手：她大舒意浓三岁，有甚好比的？论武功论样貌，论伶牙俐齿、讨喜欢，谁无聊到同个小孩比较？况且她还笨。要不是会投胎，有个城主爹爹，在阙芙蓉眼中舒意浓简直一无是处，和她那个病猫哥哥半斤八两，都是废物。

“长大”在阙芙蓉看来，就是一夕间风云变色。

她终于明白“城主的儿”是难以跨越的鸿沟，无论舒意浓有多不如她，注定要踩在她上，这点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更糟的是：舒意浓想变漂亮，就成了当代的“北域四绝色”、“渔阳第一美”，是每个男垂涎的“妾颜”；想要有好武功，突然便成为能一剑挑了烟山十鼍龙、挫败“不着天”宇文相的渔阳新生代高手……

而这一切，都远不如“舒意浓成为城主”令愤怒。

就算她爹是城主，舒家的儿也只有烂死在回雪峰尼姑庵的路可走——这是注定的事，几百年来都不曾改变，凭什么她舒意浓可以逃过？就因为她死了爹又死了娘么？可恶……简直可恶透顶！

想像父亲在水穹顶下向舒意浓俯首跪拜，阙芙蓉便恶心得想吐，究下去，或许就是父渐渐疏远，乃至离心的关键。她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爹爹，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