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云逐日(序-8)

他今天不是喝多了，他是借着酒劲，把憋了这么多年的苦水、委屈和不甘，一脑地倾倒了出来。为了我这个大哥，为了这份兄弟，他一直把这个秘密藏在最处，藏到自己都快喘不过气。直到亲眼看着自己偷偷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姑娘，成了他最敬重的大哥的新娘，那根紧绷的弦，终于在酒的催化下，彻底断了。

我僵在原地，怀里是哭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的白利，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震惊、酸楚、愧疚、理解…种种绪复杂地织翻滚。原来那个一直跟在我后面、为我两肋刀的小弟，心里藏着这样重又无望的感。

很快，几个相熟的哥们儿赶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把醉得不省事、仍在呜咽的白利抬走了。发布页Ltxsdz…℃〇M喧闹声似乎又回到了宴会厅，但角落里的空气却沉重得化不开。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回望了望灯火通明、喜气洋洋的宴会厅，那里有我刚刚娶回家的妻子。本该是生最得意、最畅快的时

刻，心却像堵了一块浸透了苦水的棉花，沉甸甸的，又涩得发慌。

第五章 晴天霹雳

婚礼上白利那场酒醉后的发，像一颗投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在我心里久久未平。最新地址Www.^ltx^ba.m^e(我没对周末末提过一个字。这种事戳了，除了让三个都尴尬，没有任何好处。子还得往下过。

第二天，白利像往常一样准时来公司上班。他推开我办公室的门，脸上带着惯常的笑容，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和刻意放松的僵硬。

“王哥，昨天…真对不住啊！”他搓着手，语气里满是懊恼和歉意，“喝多了，胡言语，还闹了场笑话，给你和嫂子添堵了。你骂我吧！”

他演得很像，一副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的糊涂样，语气诚恳，带着点后怕。但十几年的兄弟，一起光长大，一起挨打，一起从街混到如今，我太了解他了。他细微的表、那刻意避开我直视的眼神、还有声音里那一点点不自然的紧绷，都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他记得。他记得自己借着酒劲喊出的每一个字，记得那份压抑多年的痛苦和不甘。

甚至，我冷静下来回想，他昨天或许根本就没有醉到完全失控的程度。那更像是一场心（或者说绝望）的宣泄。他知道自己永远没机会得到周末末了，但他需要让我知道——知道他为了我这个大哥，放弃了什么，承受了什么。他想让我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退让和牺牲的重量。

明白了这一点，我心里反而释然了些。酸楚和愧疚还在，但更多的是理解。我能接受这份带着重量的兄弟。周末末已经是我的妻子，这份幸福里，本就包含了白利无言的成全。替他分担这点隐秘的重量，是我该做的。

我走过去，像往常一样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让他晃了晃。“行了，多大点事儿！酒品不行以后就少喝点！赶紧滚去活！” 我语气轻松，带着点笑骂，把他往外推。

白利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眼底处那点紧绷似乎松开了些，脸上也露出了更真实的、如释重负的笑容。“哎！这就去！王哥！” 他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了出去，背影都轻快了不少。

这层窗户纸，就这样心照不宣地糊上了。我们谁也不再提，工作、生活，一切照旧。兄弟还是兄弟。

婚后，我和周末末的子过得平静而满足。柴米油盐，琐碎却也温馨。她母亲身体渐渐好转，老家最大的心愿就是抱外孙，开始时不时地催我们。周末末虽然工作忙，但也被催得动了心思。

于是，我们抽空去医院做了个全面的孕前体检，体检当天白利这二货也凑热闹跟着一起去了。

周末末单位临时有事，取报告那天是我一个去的。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总是让心里发紧。我坐在诊室外冰凉的椅子上，护士叫到我的名字，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我道了谢，走到走廊尽少的地方，才拆开封。

周末末和白利的报告一切正常。我松了气，翻到我的那份。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术语我看不太懂，但最后几行医生的结论诊断，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了我的眼睛：

肺部占位病变（晚期），高度怀疑恶肿瘤（肺癌）。建议立即院，进行进一步病理检查及治疗。

“晚期”两个字，像两记重锤，砸得我眼前发黑。我扶着冰冷的墙壁，稳住身体，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又把那几行字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每一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却像一个荒谬的噩梦。

不可能！我身体一直挺好的！抽烟？是，这些年压力大是抽得凶，可怎么会……

我不死心，拿着报告冲回诊室，声音发颤地找医生确认。医生戴着眼镜，仔细看了看报告，又调出电脑里的影像资料，脸色凝重地摇：“王先生，报告没有错。影像显示病灶很大，且有转移迹象……况不乐观，确实是晚期。希望你能尽快配合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