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寄余生(41-48)

十秒，江示舟的心跳却越来越剧烈和急促。她迫切地想知道他的下半句，又害怕听到他真的说出那个会让她怛然失色的答案。

陆显川终于以几不可闻的音量，战战兢兢地吐出了最后几个字。

“……不会是个孩子吧？”

江示舟紧绷的神经终于在刹那间回归到了平稳状态，就像拉伸到极限的橡皮筋在断裂的前一刻被松开释放，这令她难以自持地流露出宛如劫后余生的舒坦与侥幸。

她没想到陆显川会有这样的脑，还误打误撞地给她开拓了新思路——现在这社会也开放到了一定程度，就算是被动出柜，也总比承认和

亲哥哥伦要强一百倍。

她克制住欲长舒一气的本能反应，自然地松开了原先攥紧衣角的右手，举到陆显川面前，缓缓比出一个大拇指。

“陆显川，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遗憾的是，刚跳出原先的“窠臼”，陆显川马上又被思维定势牵着鼻子走了。江示舟这个不置可否的答案，被他顺理成章地理解为了默认。此刻，他已经在心里默默地给她盖上“同恋”的章了。

初中就喜欢的生，居然是个同。陆显川一时不知道是该沮丧还是高兴。

该高兴的是她没遇到渣男，他也不用再羡慕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男朋友”。

该沮丧的是自己连当替补备胎的机会都彻底没了。

陆显川觉得怪滑稽的：当初喜欢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觉得她和自己很像，谁知道连取向都会一样啊。

俗话说，十个篮九个姬，这话居然还真没错。

然而，他压根想不到，面前这个瘦高的高马尾少，会是剩下那个装姬的直。自认为发掘出真相的陆显川，此时只想趁热打铁，探听更多细节。

“那她是个什么样的？”

他真的很好奇，她喜欢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什么类型。

江示舟没有犹豫太久，便开回答：

“贤妻良母，温柔体贴，做饭好吃。”

话音刚落，她便失笑，她知道陆显川得认定她是同了。

虽然是比较有安全感，就是好像稍微有点……对不住江启年。

而在陆显川的视角看来，这个答案既在意料之外，又在理之中。

果然都是些形容孩子的词，听起来就觉得招喜欢，难怪她当年会喜欢得死去活来。

“长得好看吗？”

“好看。”

“对你怎么样？”

“很好。”

“你们打算一直走下去么？”

“可能吧，这事谁说得准。反正除了不结婚不要孩子之外，和普通侣也没多大差别。”

这话说的，她都快信自己是同了。

陆显川发现：一提到喜欢的，江示舟的眼神似乎总是会不知不觉就变得柔和。

“我……相信你们可以长久的。”

他本想抬手摸摸江示舟的，却还是忍住了。

这时她恰好也扭过，朝他绽开一抹笑容。

“……谢谢，借你吉言。”

周五，江示舟放学回到家，而她的“朋友”还在外边超市里买菜。她便窝在沙发上，从冰箱拿了一罐气泡酒，便坐到电脑前开了一局游戏。

戴上耳机的她没注意到开门声，只顾着听游戏里的系统提示音和队友的发言。

“示？”江启年喊了一声，同时低弯腰脱鞋。注意到鞋架上那双款白匡威，他皱了皱眉。

江示舟也没听到他喊她，还在和游戏里的敌疯狂厮杀。江启年只好走到她身后，冷不防地摘下她的耳机。

“示？我刚刚问你问题，怎么不回？”

江示舟被小小地吓了一跳，眼睛却一分一秒都不敢离开屏幕：“怎么了，你问了啥，我刚刚没听见。”

“我刚刚问你，你的鞋怎么磨成这样？”他一只手拎着她的匡威。穿了半年，原先雪白的鞋面已经有些泛旧泛黄，鞋底看得出有明显的不太正常的磨损。

“噢……可能是因为打球吧？”

“打什么球？”

“篮球。”

“打篮球？你一个打？”

“不是，和同学打。”

“男的的？”

“男的。”

“你们打对抗？”

“嗯。”

“打了多久了？”

“……差不多两个月吧，一周两叁次左右。”

江启年忽然不说话了，表有点难看。

【四十三】审讯

见江启年没说话，江示舟又迅速把耳机戴上，继续全神贯注地打游戏。直到江启年把做好的菜都从厨房里端出来，她才关掉游戏，坐到他对面开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