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春秋绘(8)

一震。

岳向山继续道：“有三魂七魄，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魂为阳，主神志，魄为，主形骸。令堂这症状，看似如常般饮食起居，却又神思恍惚，魂不守舍，依老夫多年经验看来，八九不离十，是魂魄不全所致。”

慕廉恭敬问道：“岳老先生的意思是，娘亲缺失了部分魂魄？”

岳向山微微颔首，那颔首比起点，更像是一种默然的叹息：“正是如此。依老夫推测，令堂或许是遭遇了什么不可言说的变故，或者…是被蓄意斩断了某一部分魂魄。”

被斩断魂魄？

慕廉只觉得一道冷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八年前的那一幕：娘亲倒在血泊之中，胸前赫然着一柄长剑，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子持剑而立……

“岳老先生，这、这可有解法？”

岳向山沉吟片刻，道：“要想治愈，需找回那缺失的魂魄碎片，或者寻得能修补魂魄的灵物。只是这等灵物世所罕见，非比寻常之物可比。”

慕廉心中一动，急忙道：“岳老先生，我前些子在山中巧遇

一株通灵，我当时取了半株回来，用以配药，不知是否就是您所说的灵物？”

“小友可曾还记得那的具体形貌？”

慕廉点，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上面详细画着一株药的模样。这是他用过药后，据记忆所绘制的。

岳向山接过纸张，老花眼凑得老近。片刻，他抬起：“通体翠绿，茎似琥珀凝成，上有金线儿蜿蜒，恐怕并非通灵。”

慕廉心一沉。

岳向山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半晌，才缓缓道：“小友可随老夫来。”

说罢，转身出门，慕廉连忙跟上。

两穿过回廊，来到后院的一座小楼前。

楼阁雕梁画栋，古朴雅致，门前两株劲松挺拔苍劲，如同守护的武士。

“这是老夫的二儿子所住的地方。”岳向山说着，推开了门。

楼内陈设简单，全是一些琴棋书画的陈设，临窗而放的摇椅，里间却又着那个蹲在厦房门的小黑大炭，想必是照顾这位二公子的。

门开处，有松木清气。

楼内陈设简单，却处处见心布置——左侧一架古琴，琴弦尘封；右侧一副棋盘，棋子早已布好，却不见有对弈；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卷，笔力纵横；窗边放着一把藤编摇椅，椅上铺着软垫，想是常有在此守望。

更有趣的是，里间门蹲着个黑不溜秋的大高个，那模样活似个大炭团，正是那天在剪的蛮夷，想来是负责照料这位二公子的小厮。

岳向山吩咐道：“大炭，你且下去吧，老夫有话与这位小友说。”

待那叫大炭的仆从退了出去。

房间里，摆着一张云纹床榻，上面躺着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约莫三十出的年纪，身形修长，容貌俊秀，浓眉修目，只是整个毫无生气，像是陷了永久的沉睡之中。

这模样……

与那的画像竟有几分相似！

慕廉心中惊讶，但很快将这念压下。

“这便是老夫的次子，唤作岳峰，已是昏睡八载有余。”

岳向山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他这症状呀，与令堂一般无二，只是我这峰儿啊，魂魄受损严重，连带着形骸都不稳当”

慕廉这才明白，为何岳老先生会如此了解娘亲的病，原来是自家亦有此症，一时间心生同。

“老先生家中亲忧患至此，晚辈感痛惜。”

岳向山苦笑一声：“世

事无常，命运弄啊。你可晓得，老夫这儿子当初因何落得这般田地？”

像是找到了宣泄，老泛红的眼眶中，含着一汪浊泪：“八年前，家中遭逢横祸，有仇家寻上门来，发誓要将岳氏满门屠戮。老夫那大儿子不幸罹难；次子为救一名至亲之，自损神魂，这才沦为今模样……”

说到伤心处，老声音哽咽。

慕廉心中感慨万千。这世间竟有如此多生死离别，骨至亲的痛苦，大抵尽是之常，无可避免。

过了片刻，岳向山才恢复平静，从怀中取出一幅羊皮卷轴，缓缓展开：“老夫曾四处寻访灵药，终于在一部古籍中发现了一种可以修复魂魄的奇珍——‘九魂花。据说此花生于极之地，吸月华、天地灵气而生，千年一开，有续魂通灵之效。”

羊皮卷轴上呈现出一幅地图，古朴而模糊，但隐约可见一处被圈起的区域——“向生渊”。

“便是这里了，九魂花生长之地。” 岳向山手指点着那处区域：“北原之北，向生渊，那里终年冰雪覆盖，寒气，更有凶兽出没，蛮族盘踞。去那里的，十有八九有去无回啊！”

慕廉紧盯着地图，脑中已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