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花录(34-41)

菜的本事好，猫也被你养得如同一小猪。没想到还能未卜先知，好好一只猫被你叫成‘煤气罐’，你还真就把它养成了‘煤气罐’。”

林棠内心苦不堪言，有未卜先知之技的又何曾是他。还是蹲在地上的贾妩玉替他解了围，她将自己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净，肚子非常知趣的咕咕直叫。林槿不心疼他这个做哥哥的，倒是分外心疼他这个朋友，不等他说要加道汤，便拉着贾妩玉坐在餐椅上。

贾妩玉怕自己的这位哥哥，林槿在吃饭的时候便看出来了。她坐立不安不敢抬看一眼林棠，坏就坏在肚子空空，迫于无奈只得埋苦饭。

清明螺蛳肥如鹅，贾妩玉是资南方，全程只用筷子和舌吮吸螺蛳。半盘螺蛳下肚，她的手指和唇角都是净净的，没沾上半点汤汤水水，林槿看得迷，在餐桌上缠着她，让她教自己用筷子吸螺蛳，便也不去细想她为何会畏惧自己哥哥这件事，只当是他哥气场太强，很难不让陌生害怕便是了。

林槿和林棠下餐桌的时候，贾妩玉还在喝她那碗荠菜平菇丸汤。林槿生敏感，知道贾妩玉如此泄欲般的进食是

因为心中有压力，只是一时间猜不透这压力是自己给她的还是比赛给她的，五味杂陈心中有郁，只能和林棠垂手对坐：“这么一桌子好菜，没酒真的可惜了。”

他这哥哥平时一副要遁空门的样子，提到酒眼里有了点光：“我这些年不怎么喝酒，倒是偶尔会喝一点江浙的黄酒。说来也奇怪，学做菜我是好手，热黄酒却怎么也学不会。”

林棠简简单单一句话把自己弄到无限可怜的地步，林槿不接都不行抬眼看还在喝汤的贾妩玉：“小玉是江浙，会热黄酒吗？”贾妩玉大脑被汤鲜味蒙蔽，都没抬：“会。”

“那正好，黄酒、蛋、姜、枸杞家里都有。”林棠笑着指了指橱柜，林槿觉得自己像是一脚踏了什么陷阱，起身准备帮贾妩玉之际，又听见他补充了一句，“记得兑水，不然太甜。”

正往温酒壶里倒黄酒的贾妩玉听到这句话浑身一滞，林槿过去发现原来是壶有道裂璺，酒顺着缝隙滴落在贾妩玉那双发白的手上：“我哥的心好，就这么‘牺牲’了。”

贾妩玉抬起壶身看了看，两年后再看这茶壶，因为上面的那个阿拉伯，她还是觉得这壶奇丑无比：“怎么，这壶很贵吗？”

“瓷器中的马仕……”林槿见贾妩玉的眼里有了心疼，“贵倒是不贵，只是可惜。我哥收藏的这一套名为‘一千零一夜’，连茶壶带茶杯一共十，每一上都烧制着一个故事，一个梦境。这就跟穿袜子一个道理，一双丢了不会心疼，单单丢一只才让抓耳挠腮的难受。”

二聊天间黄酒已经漏了贾妩玉一手，贾妩玉神恍惚觉得自己弄碎了林棠的一个梦境：“我拿起来它就是坏的……”却不敢再往下说，因为，本来也就是她弄坏的。

林槿用水搓洗着贾妩玉的手：“本来就坏的吗？”转身就问孤单单坐在丝绒沙发上的林棠，他背对着二只露出个后脑勺，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俩的对话听进去，“哥，谁弄坏的。”

林棠侧过身，橘猫跳上餐桌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清洗自己的肥脸。林槿知道林棠这几年没有抽烟了，可现下他眼里明明被一层烟雾缭绕着，手指点了点餐桌上橘猫，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贾妩玉：“她弄坏的。”

“煤气罐手下留了，不然以它的吨位，这壶得稀碎。”

“可她对我却没有手下留。”

林棠这句话说得太轻，林槿没听到，只是贾妩玉死活都不肯热黄酒了。她小跑上二楼客房的时候，林槿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了“逃兵”二字。

贾妩玉躲在客房不肯下来，林槿和林棠在一楼煮茶。林槿不懂品茶只是从厨房搜罗了好些水果莓去蒂，脐橙剖好，顺便等水开的时候再沏一杯茶好一道送上去给贾妩玉，时不时还感慨一句：“好汉无好妻，懒汉娶花枝。”懒汉，此时此刻正再二楼玩游戏呢。

林棠只是看着烧水壶里冒出的蟹眼，不语。林槿以为自己场得意刺激到了这位孤寡老，横了一眼林棠放在一楼的行李，按理说这个点他应该启程飞往本了：“哥，老吴没来接你吗？”

“航班延误了。”

林槿拿起茶夹往贾妩玉的保温杯里放新茶：“你不是私飞机吗，怎么也会延误？”

林棠盯着烧水壶上的火柴数字，眼神愈发迷，答不对题回了句：“水烧到69度的时候，无论从你哪个角度看，还是我这个角度看，都是69度。”

“嗯——烧到96度的时候也……”

林槿浑身血在一瞬间凉透，茶叶簌簌抖落在贾妩玉的保温杯里，好像所有问题他都快要摸到答案了，可是他却只想跟贾妩玉一样逃。他端起果盘往楼上跑去，路上不小心踢倒了煤气罐的黄金碗。林槿将煤气罐的碗放回原位，心里想着：“煤气罐啊煤气罐，我哥是宠你宠到给你用黄金碗，黄金猫砂盆。可是，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