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红妆(7-13)

明的怅然。

——她动了心。

对那个冷酷的男，动了真心。

而这一点，比寒院的苦、比被弃的羞辱，更令难受。

她低下，额贴着膝，眼泪终究还是滑落了下来。

原来这便是动，是尽管遍体鳞伤，肝肠寸断，仍依旧渴求、牵挂。

第十章 寒院

宋楚楚被关进寒院那，王府就变了天。

湘阳王的绪，如被烈焰烧灼，又像雪掩埋，一、一，无能捉摸。最先受罪的是小厮们，一个回话慢了，便被罚跪一个时辰；一个打翻了茶盏，当场被责板。袁总管亲自请罪三回，每一次都被湘阳王的怒火烧得不敢多言，只得战战兢兢地退下。

整座王府自危，走路不敢喘气，连江若宁身边的侍也私下低声议论：“王爷这是着了魔幺？”

无知晓湘阳王这数里的脑海，反复回着一句话：

——“若当初的是旭王府……何至于伤痕累累！”

这句话像钉子一样，钉进他心，拔不出来。

她说这句话时，眼圈泛红，声音颤抖。他当时只觉怒火中烧，几乎想当场杀了她。可当杀意一闪而过，心便像被利刃划开，生疼到无法呼吸。

他不是没杀过，不是没惩过，可那一刻，他忽然怕自己真的失手、怕她真的从此消失不见，怕这府里再也听不见她咬牙顶嘴、再也看不见她眼底不服。

他以为自己早已将她掌控——她的行止、她的语言、她的眼泪，皆在他一念之间。他一步步她低、让她屈膝，以为这便是驯服。可偏偏，他能掌控她的身与行，却无法控制她的心。

她笑给旭王看，却从不曾对他露出那样一抹笑意。

他想召她来，却又克制着。他怕自己再见她，又要发怒，又要惩罚。怕自己的失控，不小心会将那仅剩的一丝意也碾碎。他甚至不敢召见江若宁，只怕自己躁的怒意，会错落到她身上。

他贵为亲王，一身荣宠威权，此刻竟无能为力。

江若宁将这几王府的变化看在眼里。

数前，袁总管亲自到雅竹居传话：“王爷说近心烦政务缠身，绪难平，暂不便召见江娘子，吩咐才细心照料，雅竹居一应所需，不得稍有怠慢。”

她垂眸应了，心中却知道事没有那么简单。

府中上下皆知，数前旭王来府作客，却不知何故被湘阳王亲自逐出。后来，宋楚楚便被罚至寒院。

当时湘阳王说的是“目无尊卑，以下犯上”。可到底宋楚楚是如何以下犯上，没有知。

从袁总管只字片语间可知，湘阳王这几心绪纷，子也变得晴不定。早晨方才吩咐要修整前院花墙，午后却忽而震怒，责罚了两名管事，连夜撤了安排。昨厨下仅因一道菜不合味，便有受了十杖，至今卧床不起。

她坐于窗前，看着微风拂竹，心中却泛起难以言明的忧色。她心疼那位身负重责、难以自解的亲王，也知若势再不止息，这王府终将不得安宁。

思前想后，她决定这次即使被罚，有一件事也非做不可。

寒院外风声萧瑟，江若宁披着素色斗篷立在门前。待粗使婆子打开门，她踏那冷之地，一眼便见宋楚楚蜷坐在床榻一角，神疏离。

“宋娘子。”江若宁轻声唤她。

宋楚楚闻声抬眸，见竟是那与她河水不犯井水的江娘子，目光有些迟钝：“你来做什么？”

江若宁走近几步，语气仍是温婉：“无论你是因何受罚，这一次王爷的怒气非同小可，已经难以控制。”

宋楚楚轻哼一声：“我都已经被关在这里了，他还想我怎么样？”

江若宁沉默了片刻，终是道：“宋

娘子，我知你子倔。但这次，你必须服个软。若不主动低，只怕此事真要无路可回了。”

宋楚楚颓丧低声道：“我已经认过错了，还是进了这里。”

江若宁盯着她，终究忍不住问出：“可王爷气到至今未消，连我都不敢接近。你到底……做了什么？”

宋楚楚唇角抖了抖，目光避开，不愿作声。

江若宁轻叹：“‘以下犯上’，总得有个底。若不是极重的话，他不会这般怒火难平。”

宋楚楚终于咬了咬唇，“他说我对旭王笑了一下。”

“笑了一下？”江若宁秀眉轻蹙。“仅此？”

“……然后我说，若当初进的是旭王府，何至于伤痕累累。”

江若宁霎时怔在原地。

难怪——连旭王都被湘阳王当场逐客。

她张了张，半晌方吐出声：“宋娘子……！”

她看着宋楚楚苍白的脸色，语气带着一丝焦急：“若你在这王府再不管管自己的嘴，就真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