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弄色(11)

留片刻，似是在衡量着什么，随即轻轻笑道：“明，我会来找你。”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不紧不慢，既不像是在推脱，也不像是刻意吊着我，只是带着那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明？”我微微皱眉，眼中浮现一丝探究。

秦淮没有再多解释，只是抬起手，手指微微弯曲，暗纹手套在月色下泛起一丝幽冷的光泽，他淡淡地道：

“你今已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该歇息了。”

他说完，也不等我回应，便微微一笑，身形一晃，便如夜风一般消失在庭院之外。

柳夭夭目送着他的背影，微微一哼，轻声道：“这家伙，果然神秘得让讨厌。”

我没有回应，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夜色，片刻后，终于长长地吐出一气。

贾先生已经退去，秦淮也已离开，而我……

再也支撑不住了。

体内翻涌的气血终于压制不住，我的双腿一软，整个缓缓滑坐到地上，手臂撑在冰冷的石砖上，剧烈的疼痛终于彻底蔓延开来。

方才那场生死博弈，我全靠意志强撑着，如今所有都离开，我再也无须故作坚强。

夜风透过碎的墙垣吹，夹杂着庭院残存的血腥味，夜色如墨，我的意识在剧痛中逐渐模糊。

当我再次睁开眼，天光透过窗棂洒落进屋，微尘浮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一疲惫从四肢百骸袭来，身体仿佛被碾压过一般沉重。脑海中翻涌着昨的记忆，激烈的厮杀、贺青黛的死讯、贾先生的狠辣、秦淮的神秘……一切的一切，如水般涌来，让我的思绪一片混。

我缓缓转，就见小枝正坐在床榻旁，双手紧握着一方帕子，脸上写满了关切。

“公子，你醒了！”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喜悦，却又透着掩饰不住的担忧，眼底甚至有些血丝，显然是守了一夜。郵件LīxsBǎ@gｍail.ｃｏm?.ｃom发布(

我张了张嘴，喉间一片涩，抬眼四顾，并未见到柳夭夭的身影，皱眉问道：“柳夭夭呢？”

小枝轻声道：“昨夜她也受了伤，自己嘴硬不肯休息，最后还是撑不住，被扶去了隔壁房养伤。”

我心微微一震，昨夜逃亡时，她身形灵动，折扇翻飞，看似游刃有余，可终究是一个凡，在那样的围杀中受伤在所难免。

都是因为我……

这沉重的自责压在心，我撑着床沿，挣扎着想要坐起，可刚一动，剧烈的撕裂感便从伤处蔓延开来，连带着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然而，比起身体的痛楚，更让我无法承受的，是脑海中反复浮现的那个名字——贺青黛。 ltxsbǎ@ＧＭＡＩＬ.cｏｍ?cｏm<

她的笑，她的狡黠，她的试

探，她曾在金阙坊那一夜漫不经心地倚着桌沿，调笑着问我——

“景公子，你到底想赢什么？”

如今，她再也不会说话了。

是我害死了她。

若不是我，她或许仍在金阙坊，仍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庄主，仍是那个戏弄赌客、纵筹码、笑看心的子，而不是被飞鸢门冷漠地灭，甚至连一个坟冢都未必有。

想到这里，胸猛地一窒，一腥甜直冲喉间——

“呃——”

我猛然一颤，喉咙间再也压制不住，一鲜血猛然吐出！

血落在床褥之上，触目惊心。

小枝大惊，连忙扶住我，声音颤抖：“公子，你——”

可我此刻已然听不进她的声音，只觉得心一阵悲凉，所有的压抑、愧疚、自责，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是个大夫，一个来自小地方的医者，曾经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开个医馆，救治苍生。

可如今呢？

我竟成了被江湖势力围剿、陷尔虞我诈的棋子，竟然连自己的朋友、同伴都保护不了！

贺青黛因我而死，柳夭夭因我受伤，小枝甚至为我提心吊胆……

我忍不住，痛苦地抱住小枝，埋首在她肩，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意：“我害死了她……我害死了贺青黛……”

小枝身形一僵，随即轻轻叹息，抬手轻拍着我的背，温柔地安慰道：“公子，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是他们太狠毒，公子你已经尽力了……”

她的声音柔和，带着一丝心疼，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抚平我心中的愧疚。

这一刻，我竟像个迷失方向的孩子，沉浸在悔恨的渊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身体的疲惫压垮了意识，我再次昏睡过去，梦里仍是贺青黛临去之前的笑影。

当我再度醒来时，房间里已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