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岁暴风·无限(中篇)

眼前的公寓大楼。

公寓高度仅有十层，坐落于本市一块相对偏远的地段。大楼外面是一座小广场，广场上有几片花圃，广场外围着铁栅栏，只在正面设了伸缩式的大门，旁边还有间保卫室。

从表面上看，这栋公寓并没有多少特别之处，整体甚至稍显老旧。但谢思凡知道，它是“组织”名下的产业，顶层便是地区守护的住处，其余的房间或出租或闲置，半年前，她最后一次造访此地的时候，其中的房间许多都是空的。

当时，她正考虑更换住处，“幻影”还曾询问过她是否需要租屋。

谢思凡心中有些遗憾。

作为上司而言，“幻影”稳重而富有责任心，比起如今的陈淞裕好了不知多少。可惜的是，他如今还在南都养伤。

谢思凡走到公寓大门前，发现外面的不锈钢伸缩门并未完全拉展，而是留了一条可经一通行的小。旁边的保卫室里空无一，小广场当中同样……

嗯？

谢思凡这时才发现，小广场的布置和上次来时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几座花圃当中，居然各多了一尊石膏像。这几尊石膏像设计得姿态雅致，明明赤身露体，却只让感到了的形体美，而无其他的意味。

她穿过不锈钢伸缩门，来到一尊雕像面前，意外地发现石膏像并未雕刻出的面目，而是整个脸孔一片浑然，没有五官的区分，看上去竟略有几分可怖。

这是陈淞裕的趣味？

谢思凡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向大楼门走去。

公寓大楼的一层是间大厅，正对着门的地方便是一台电梯。谢思凡还记得，上次她来这里的时候，大厅里刷了白色的墙漆，配着色的大理石地板，其中还装饰着许多盆栽植物，但现如今，这个大厅已经全然变成了另外一番样子。

从地板上到墙面上，甚至包括天花板，都被贴上了彩色线条的墙纸，墙纸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在许多地方扭成螺旋的形状，看久了甚至觉得墙面自身存在突起的地方，至少地面上确实没那么平坦。和外面的花圃一样，大厅中同样放置了一些石膏像，她们姿态各异，却都像外面那些一样没有五官——甚至还要更进一步，它们连发都未曾雕刻，整体一派圆润的部更让觉得怪异莫名。

大楼的隔音做得几近完美，也或许是外面没有多少车辆的关系，进大厅之后，谢思凡居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整个大厅一片寂静。

在一片寂静中，谢思凡听到了声音。

那是一种类似于座钟钟摆的声音，极有规律地喀塔作响。

喀……塔……

喀……塔……

喀……塔……

是哪里发出的声音？

如果只听声音的话，那座钟应该就在大厅当中，毕竟它如此清晰又突兀。可是谢思凡来回走了几圈，也未能在大厅中看到座钟或类似的东西。

喀……塔……

喀……塔……

喀……塔……

难道说是在别的楼层？可隔着楼板怎么能传出这样的响声？又或者是哪里有扩音器，正把声音从别的地方传到这里来？

谢思凡又找了片刻，却始终无法确定声音的来源。在她的耳中，这声音的响度在大厅中的每个位置都一般无二，就好像她已经丧失了听音辩位的能力。

喀……塔……

喀……塔……

喀……塔……

谢思凡最终放弃了寻找座钟的努力，她穿过大厅间怪异的石膏，按下了电梯的按钮。不多时，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正站在电梯当中。

身穿红色的西装套裙，脚踩一双鱼嘴高跟鞋，正保持着标准的微笑表，端立在电梯门边。

“是谢小姐吧？”

问道。

“陈先生已经在楼上等候多时了。”

“请问你是……”

谢思凡最后一次造访此处是“幻影”卸任前夕，但那时她却没有见过眼前的。

“我是雅姿服务公司的服务员丽丽。”维持着一成不变的微笑，“目前，这栋公寓的常工作已经由了本公司进行打理。”

“外面那些石膏像也是你们公司安置在这里的？”

“是的，不过那些只是暂时放置，”丽丽说明道，“大厅里的那些，最终是要运送到顶层上去，作为装模特。”

“用石膏像做模特？”

谢思凡有些难以理解。

“石膏？不是这样的。”丽丽说明道，“这些其实都是装有活动关节的普通塑料模特，只是表面稍微做了些处理，看起来才像是石膏。”

“这是陈淞裕的趣味？”

谢思凡一阵恶寒，一个男在自己家里摆放这么多假模特？这种……这种行为甚至让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总之就是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