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之春(69-72)

似刀刃。

“裴掌门如此执着，还想要什么呢？”

近乎赤的坦诚相见，却是那般淡漠疏离的开场，叫僵在原地的裴晃更加手足无措。从前一直埋怨她不愿意倾听他的忏悔，可真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又说不出了。

赵萤始终是憋了一气的，但裴晃笨拙的示好多少安抚了些。看他如今这般失魂落魄，她向来是嘴硬但也心软，想着得趁早了结这番纠缠，免得彼此煎熬。

可她等了半响，这裴晃支吾半天蹦不出一个字，赵萤索故意侧过身去，语气比方才还冷。“既然没什么要说的，就请回吧。”

她自是知道这裴晃嘴笨，遇事只会闷急，便想着激一激他。果然，一听见“请回”两个字，裴晃霎时慌了神，什么礼仪分寸全部抛到九霄

云外，竟想也不想地跃灵池之中，朝赵萤身旁扑去。

“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识好歹！”他急切地抓起赵萤的手，往自己脸上贴。“你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成，怎么解气怎么来，好不好？”

来之前万九尘特意同他说了，赵萤实则是块软骨，只要死缠烂打磨得她就成。更何况，赵萤一直偏美他这张脸，只要肯放低姿态豁得出去，肯定能和如初的。

想归想，可真正面对他冷淡的眉眼，裴晃却感到一阵茫然失措。他该如何用这张脸去缠他？若说以前他可能还有几分自信，如今她身边已然有了一个南流瑾。那般实力高的修为，那般俊朗出尘的样貌，自己又哪里比得上？

只是他兀自沉溺在自怨自艾的绪里，直到被她冷言逐客，才将他从混噩中惊醒。他再也顾不得体面，只想用真实的慌来哀求她。捧他上云端又摔他冰川，她不能这样。

旁总说，无形的引诱最要命。随着裴晃突如其来的贴近，赵萤瞬间对上他那张昳丽的脸庞。眼底水光似星般细闪，面容清绝艳丽，织成一种惊心动魄的碎美感。

灼热的气息不时洒在赵萤脸上，让她没由来地慌了神。她下意识地挣脱着，可拉扯间不知怎的，掌心竟先一步落了下去，一声清脆的掌声骤然响起。

“啪！”

一记掌，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裴晃脸颊上，瞬间让两都僵在原地。赵萤愕然地睁大了眼睛正想言语，一只手快速地攥住她的手腕，往另一侧的脸颊落去。

“阿萤打得好！”像是抓住一根能证明自己心意的稻，裴晃非但不退，反倒又把脸往她手底下凑了过来。“打到阿萤高兴为止！”

“行了行了！”赵萤有些不自在地往回抽手，她可没什么奇怪的癖好。这如今这般卑微讨好的模样，真让她陌生又无措。可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她哪里招架得住？“别这样，怪吓的！”

“那…阿萤你…原谅我了吗？”眼见她面色终于有所缓和，裴晃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热切地望着她，急切地要一个准话。

“原谅归原谅，但我气没那么容易消。”赵萤别开脸，故意不去看他期待的眼神，嘴上依旧硬邦邦的。“你先把自己的伤养利索了，别白白糟践了我那些珍贵的丹药！”

她气的地方其实是这儿，明明已经扔了那么多丹药进去，好不容易才把他的身体调理得七七八八。这倒好，转又不珍惜，弄得一身新伤加旧伤。她打小就对健康的身体有莫名的执念

，他这般自残行径她哪能不气？

原谅？她竟然…真的说原谅他了？

裴晃几乎是不敢置信地在心里反复咀嚼这句话，原本以为要用余生去赎罪，却毫无征兆地听到了这句连梦里都不敢期盼的回应。他还没来得及将那错愕彻底消化，又被她后一句温软的关切，重重击中心脏。

先前他那样误解她的真心，可她还在惦记着他的伤。一巨大酸楚猛地涌上鼻尖，眼眶一热视线瞬间模糊。原来这些年的忐忑惶恐，还有那些放下身段的卑躬屈膝，并非徒劳，它们都在这一刻，具象成言语从赵萤中传递。

他就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她表面看似冷硬，实则内心柔软得一塌糊涂。她一直是他心中，那个始终心怀慈悲的心软神使！

千言万语在胸翻涌着，裴晃艰难地张了张嘴，涩地挤出一个字。“好。”

沉闷的气氛仿佛因此而消散，直到两脸上都悄悄爬上热意，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此刻有多暧昧。他们手臂缠，只差一点就要实实在在抱在一起。而赵萤那件薄衫，被方才的拉扯蹭得又往下垂了些，露出小片莹白的肌肤。裴晃目光不经意扫过那片雪白，身躯猛地一震，随即心惊跳地将自己退开。

他怎么能这么不堪！

方才还在恳求她的原谅，怎能因这意外的春光而心猿意！对她也太冒犯了！

“改…改再来拜访…”

裴晃不敢回看，脚步踉跄着逃离了灵池。只留下一脸错愕的赵萤，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脑。

怎么突然就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