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人(6)

置，然而一坐下却再也站不起来。由于停电的关系，每都分配到蜡烛和火柴。花束装饰在覆盖着毛毯的遗体上，在暗的体育馆角落处模糊浮现于蜡烛的火光下，花束仿佛随着火光冰冷地燃烧着。

“小花，你还活着啊。”

我出神地望着火光，突然听见一道沙哑的声音，饱经晒的嶙峋双手按住我的肩膀，我吓了

一跳回过。

住在附近的老太太就站在眼前。

“竹中先生他们怎么了？只有你一个吗？”

我注意到伯母似乎也是自己一个。我讶异地抬望着她，这位伯母吃力地蹲了下来，俯视自己的双脚，她脚上穿着花纹奇怪的鞋子，同时喃喃自语地说：

“所有都没能逃过。因为家里有一个卧病在床的老家，所以海啸袭来的时候，大家全留在屋里没有逃，打算躲不过的话就一起死，最后全部的都被海冲走，只有我一个获救。”

她用凝重的眼神瞄了眼成排的遗体。

“可是啊，从早上找到现在，还是找不到爸爸和孙子，就是那个和你同年的孙子。”

“既然让我看见这么可怕的况，根本不应该活到这么老啊。”

在二芳躺下的伯母突然如此大叫。我吓了一跳，连忙抱着宝特瓶站起身，伯母则边瞪着鞋子边不住地轻点着说……“失去家，自己活着也无济于事。”

她努力挤出这句话，两手抱住了，然后仰首望向天花板抿紧嘴唇，之后便再也没出声。

太阳开始蒙上暮色，体育馆仿佛被黑暗吞噬逐渐昏暗，四处亮起蜡烛火光，像是在夜晚海面钓花枝船的灯火一样微弱地摇晃着。

“海啸来临纷四散，老爷子常常这样说。”

伯母突然又大声说道。那个声音响亮到仿佛震动着四周的空气，原本闭起眼睛睡觉的，也同时疲倦地睁开眼睛。

“海啸来袭时，大家要分快点逃走，不要想去救家或是朋友，也不要一起行动，总之要一心往前跑。可是这样也不行啊，因为一个存活下来也无济于事啊。”

“真是悲哀，既然这样，还不如一起死比较好。”

我抱着宝特瓶，缩成小小的一团。回想起从老爷爷指缝问看见的那四，直到最后一刻仍想要相守的家。爸爸回到妈妈和妹妹身旁，哥哥骑着脚踏车爬上坡来，赶上了最后一刻。唯有我被丢在那台小卡车的货架上，爸爸那时对我说加油、要活下去的表十分温柔，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和爸爸视线会，却也不知道是否真是这样。

“家究竟是什么……”

伯母喃喃地说着，声音陡然间中断，像个年幼孩般抱住膝盖，肥厚的肩膀频频抖动并啜泣出声。

“什么海啸来临纷四散，说这句话的根本就不懂家间的系绊。但我们明明守在一起了还是会被冲散，我的心有谁明白，有谁会明白啊

？”

混杂着海水气味的夏季温润之风，湿湿黏黏地吹过体育馆内，一像是酸臭又像腐坏的不明气味弥漫整栋体育馆。我想这是死的气味，这就是家族湿而腥臭的味道。

直升机飞在空中的声音终于静止，不久之后，一群从直升机下来的们涌进体育馆。消毒药水味飘散着，义工也越来越多，曾几何时也出现了许多身穿警察制服的，正忙不迭地确认幸存者和死者的身份。发?布\页地址{WWw.01BZ.cc

在奔跑的白衣医师身后，有位高挑的年轻警察缓慢走着，二确认每个的长相。来到我面前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在仅有微弱烛光的黑暗中蹲下来并凑近看我的脸，诧异似地眯起眼睛注视着我。

“你一个？”

“……嗯。”

他来回看着我所抱的宝特瓶和我的脸好一会儿，见我似乎是打不开，因而伸出了手替我轻轻将盖子打开。，这位警察是穿着蓝色的制服。我猛然回想起喉咙渴得快烧起来，立刻将两升的大宝特瓶举起来仰狂饮。

无论我怎么暍，不知为何就是无法平息渴的感觉。水从嘴角滴下，将衣服弄得湿答答的，我发狂似的拚命喝水，警察不可思议地歪看着我。

伯母对警察说毛毯不够，他便烦躁似地回答不关我的事，语气并不是冷淡，而是不感兴趣，伯母于是惊讶地沉默了。

“你的家呢？”

警察好像只对我相当有兴趣地紧盯着我问道。我边喝着宝特瓶的水边左右摇晃脑袋，沾满泥的长发结块变硬在胸前晃动着，我用食指指向盖上毛毯的遗体方向，自己也向该处瞄了一眼。

在蜡烛的火光照耀下，毛毯上供奉的白色花朵如假象般早巳枯萎，开始转变成朽烂的难看颜色：

仿佛生命被遗体吸收，。小小的花朵顷刻间便凋零。

我边喝水边看向警察，他有一双湿润脆弱、彷佛作梦般的奇妙眼神，年纪遗很轻，皮肤滑有光泽，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