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人(4)

咻地一阵夹杂雪片的寒风吹来，让我冷得直缩起脖子，“小花真是伯冷。”晓笑着说。

我戴着宛如白熊般毛绒绒的耳罩，听不清楚他的声音。我发出“咦？”的一声

反问，晓便低声喃喃：

“你总会边回望着海的那方边走路，这是小花奇怪的习惯。”

“是这样吗？”

“国中的时候也一直都是那样，现在也是。”

“……观察得很仔细呢，会注意到那种小事。”

我如此回应，只见晓的脸颊微微泛红。

我们从沿海附近走到前往高地地区的坡道，市公所、集会所以及地方法院聚集在沿海的小片平野上。这座小镇被黑沉的鄂霍次克海和林木茂密的山脉所包围。定向高地，住宅区和公园逐渐变多。“再见。”晓挥挥手，身影弯进大多是富裕家的高级住宅区后消失，章子阖起戴有厚重手套的双手，像是说悄悄话般小声说道：

“晓会那样其实是喜欢小花。”

“咦？才不是那样啦。”

“虽然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不过小花觉得他如何呢？”

“如何……”

章子不知怎么地看起来很开心，我困窘地想着该怎么回话，然后又转向朝海的那方……啊，这就是刚刚晓说的意思吧，我如此心想着。

总觉得停泊着巡逻船的海岸那方，有一双任何都看不见的大手抱住我，拉着我不放，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转凝视该处。

“如何是什么意思，章子……”

晓姓大盐，他们家不只在这附近拥有土地，札幌也有，他出生在从以前就很富裕的家庭。我刚被收养时，大盐家的占地十分宽广，最近因为不景气的影响，规模已不如以往，但在当地若有什么麻烦，镇上每个都会请大盐家出面，依然以有望的老一辈为中心。

章子边走边快速地讲个不停。章子从国中时就一直很喜欢讲恋方面的事，因为她个开朗，外表也可，因而颇受欢迎，不过还没有和任何往。章子时常笑我比她还要晚熟。对于生文静的我，这位开朗健谈的朋友是一位可以开心相处的。

“小花，我好想早点结婚喔，比起到札幌之类的地方继续升学，结婚不是比较好吗？？”

“什么，你在说毕业以后的事啊？章子总是想太远了。”

“为什么要笑嘛，那小花不想结婚吗？？”

“……我绝对不结婚。”

我斩钉截铁地说出，章子则一脸不可思议的表。她用稍微正经的气，开导般地说……“为什么？养父也会担心你的。他不容易辛苦拉拔你长大，你不嫁怎么可以呢。”

“因为……可是……

我化为白骨的时候……”

“咦？白骨？什么？？”

“不，没什么……”

我无力地摇摇。

我在坡道路上和章子道别。章子家是酪农，在牧地旁有一栋状似体育馆的平房，一整个大家族挤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我曾经去玩几次，从曾祖父到章子还是婴儿的侄子，统统生活在一起，这令我大感惊讶。章子也因此很习惯和家生活在一起。

剩下我一个了，我边回望了好几次海的那端，边继续爬着坡道。我的家位在这座坡道更上去一点的地方，就是高地最上面林立的公务员宿舍。定着定着，感到脖子附近冷飕飕，大衣内侧也渐渐被寒意渗透。我戴着手套解开系在辫子上的白色细缎带，因为留至胸前的漆黑发编得密实，于是我用手指散开发辫，左右摇了摇。缎带从冻僵的双手间被风吹走，我抬起一看，在湿冬风的吹拂下，一黑发……彷佛拥有意识般地飞扬舞动，遮盖住我的脸庞。

我看见有在远处拾起我的缎带，是一个矮胖成男的身影。我拨开凌的发注视，原来是田冈家的伯伯站在雪地另一。

田冈先生是一位年约五十岁的男，约从七年前开始任职于纹别警察署。听说他原本是在较为接近都会的地方生活，但我也不怎么清楚，好像是透过大盐家的一家之主——晓的爷爷的引荐才来到纹别。因为面貌粗犷刚强，外表看来有些恐怖，却由于额上有一颗大黑痣，给一莫名滑稽的感觉。

我伸出手要他还给我，他便慢慢地走过来将缎带递出。

“您好。”

“……哇，小花这样看起来相当有味呢。”

“……”

他的吻让我觉得不舒服，于是我没有回答。成男的说话方式有时会让我感到有些厌恶。见我默不作声，田冈先生尴尬地露出苦笑。他将手伸进大衣袋里，缩起脖子换了个话题。

“淳悟在家吗？”

我猛力摇了摇，发在脸庞两侧晃动。

“没有，他今天不在家。”

“又不在家？？真是伤脑筋的家伙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