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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心生疼。我摸索着,找到了那个从毂上伸出来的、小小的黑色塑料盖子,用冰冷得有些发抖的手指,把它一圈一圈地拧了下来,紧
紧地攥在另一只手里。然后,我用那颗大针的针尖,对准了里面那个亮晶晶的、小小的金属圆芯,闭上眼睛,轻轻地往里顶了一下。
“呲——”
一强劲的、冰冷的气流,猛地从那个小孔里
了出来。那声音不大,却异常尖锐,像一条受惊的小蛇,狠狠地咬了我的手指一下。我吓得猛一缩手,手心里那颗小小的塑料盖子都差点掉在地上。我不敢再有任何动作,胡
地把那个塑料盖子拧了回去,然后飞快地系好鞋带,站起身,继续用那种不紧不慢的、平稳的步子,朝前走去。
我没有回,一
气走出了那条长长的、安静的梧桐巷。
回到家时,大门紧锁。我掏出钥匙开了门,家里黑乎乎的,和我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我径直进了厨房,找了一圈也没什么吃的,只好给自己冲了一碗麦,甚至没顾上烧开水,就着温吞吞的凉白开搅和了。
麦快喝完时,外面传来了响动。那慢条斯理的、高跟鞋踩在水泥楼梯上的“笃笃”声,一声一声,不紧不慢,像敲在我心上。我心里一沉,赶紧把碗里剩下的几
喝完。
妈妈推开门走了进来。
“怎么不开灯?”她问,语气里听不出什么绪,只是带着下班后的那种惯常的疲惫。
“我……我刚回来。”我站在厨房门,小声回答。
她“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她把手里的一个棕色文件袋,放在桌上,然后走进了厨房。我看见她今天穿的,是那双浅灰色的、带着竖条纹的丝袜,脚后跟处溅上了几个小小的、色的泥点。
我把喝完的碗,拿进厨房的水池里。妈妈正在淘米,白花花的大米在她手心里来回地冲刷。她问我还想吃什么,我说现在饱了,就进了自己房间。
脱完衣服躺到床上时,能闻到被子上,有一很久没晒过的、淡淡的霉味。这时,妈妈在客厅里喊:“不洗洗就睡啊。”
我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卫生间冲了个脚。妈妈正在厨房里切菜,“笃笃笃”的声音,又快又密,像一串急促的鼓点。
那一整个晚上,我都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听着妈妈炒菜的油烟机声,听着她端菜上桌时,碗底和桌面碰撞的轻响,听着她一个吃饭时,那几乎听不见的、细微的咀嚼声。我们家的那张方桌,不大,但那天晚上,我觉得它像一个巨大的、空旷的广场。
我一直在等一个声音。
一个急促的电话铃声,或者是一阵愤怒的、用力的敲门声。
我想象着,吕叔叔开着那辆黑色的奥迪,在路上,突然发现车子不对劲。他停在路边,看着那只慢慢瘪下去的胎,眉
紧锁。然后,他会想起什么,会立刻掉转车
,开到我们家属院楼下,怒气冲冲地上来质问。
可这些,都没有发生。
那一晚,异常的安静。静得,连楼下王阿姨家那只大黄狗,偶尔梦呓般的呜咽声,都能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那根被我偷偷扎了一下的大针,像一颗被我扔进了
海里的石子,没有激起任何的
花,甚至连一个气泡都没有冒出来。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去了学校。
那天的课,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我的脑子里全是那只正在慢慢漏气的、黑色的胎。我一会儿觉得,是我的力气太小,那根针,根本就没有扎进去;一会儿又觉得,或许是漏气太慢了,吕叔叔还没有发现。
这种不确定,像一只小小的、带毛的虫子,在我心里,爬来爬去,让我坐立难安。
放学后,我没有直接回家。我像一个急于想知道考试成绩的考生,又一次,绕远路,去了那条种满了法国梧桐的巷子。
巷子里空空如也。
那辆黑色的奥迪,不见了。它昨天停过的那个地方,只剩下几片被风吹落的、枯的梧桐树叶,和地面上,一个不太明显的、被
胎压过的痕迹。
我站在那里,心里空落落的,像一个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多余的。
接下来的好几天,我都像一个怀揣着巨大秘密的、蹩脚的间谍。我每天都会去那条巷子“巡视”一遍,可那辆黑色的奥迪,再也没有出现过。妈妈的生活,也和往常一样,平静得像一不起波澜的古井。她按时上下班,按时做饭,按时看那些从市里寄来的文件。她脚上那双浅灰色的丝袜,脚后跟处的泥点,也早已被她清洗得
净净,看不出任何痕迹。
一切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那场自以为是的、英勇的反抗,像一个无观看的、愚蠢的笑话。
没有了电视,我们家的晚上,就变得异常安静。静得能听见窗外那棵树的叶子,被秋风吹落时,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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