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乱光阴录(53)

对着镜子补妆，大兵推门进来。他穿着帅气的黑色保安制服，袖沾着点烟灰，刚从包厢区巡逻回来。??

“大兵哥。”小玲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地方放保温杯。??

大兵点点，拧开杯盖灌了浓茶，如其名，身材魁梧，眉眼间带着生勿近的硬朗，只有在小玲面前，眼神才会柔和些。??

“存完钱了？”他问。??

“嗯，还买了聚合财富的理财产品，说年化12%呢。”小玲拿出手机，把产品简介给他看，“等攒够了钱，我就回老家镇上买

套房子，开个小超市。大兵哥，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大兵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没说话。他知道小玲的心思，也不排斥与她偶尔的亲热——在这来往的会所里，两个底层相互取暖，总比孤身一强。可他不敢答应，自己这个烂，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他没法给这个孩许一个安稳的未来。??

小玲见他不吭声，也不追问，只是剥了颗糖塞到他嘴里，莓味的甜腻在舌尖化开：“没关系，我等你想清楚。”??

大兵嚼着糖，心里却像塞了团麻。昨晚vp包厢里，他撞见客在茶几底下吸食一种没见过的白，边上还有几个空的色胶囊，锡纸烧出的焦味混着甜味。

他跟孙三爷汇报时，对方只是冷淡的回应道：“把请出去就行，别声张，影响生意。”??

“对了，”小玲突然想起什么，“昨晚你巡逻的时候，是不是跟客吵架了？”??

“没什么。”大兵含糊地应着，不想让她担心。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发小金春发来消息：“明晚老地方喝一杯？”??

金春海外留学回来现在是静海高中的英语老师，西装革履地站在讲台上，跟他这个在会所当保安的，早已是两个世界的。

但每隔一段时间，两还是会约在巷尾的酒吧，就着花生米喝着啤酒，说说小时候的事。??

“老地方见”大兵回了消息，抬看见小玲正对着镜子化妆，她其实才二十岁，本该是在校园里读书的年纪，却在这里过早地学会了察言观色。??

“大兵哥，”小玲转过身，眼底闪着光，“等我超市开起来，你就当老板，不用再看别脸色了。”??

大兵扯了扯嘴角，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摸了摸袋里的烟，突然很想抽一根——既想抽走对未来的迷茫，也想抽走包厢里那挥之不去的白味。??

会所走廊传来服务生的吆喝声，对于有些来说，醉生梦死的一晚又开始了。

大兵站起身，拍了拍小玲的肩膀：“我先去巡逻了。”??

走到门时，他回看了一眼，小玲正对着手机屏幕傻笑，大概是在算要存多久的钱。大兵的心里突然酸了一下，快步走进了那些灯光昏暗的走廊。

晚上十点的鼎豪会所，正是最热闹的时候。门的旋转灯牌把红蓝光晕打在来往客脸上，走廊里飘着威士忌的醇香与士香水的甜腻，包厢门开合间泄出的笑闹声，几乎要掀翻鎏金吊顶。

大兵刚在二楼楼梯劝住两个醉醺醺骚扰小姐的客，对讲机里就传来服务生的呼叫：“大兵！三楼306！快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306包厢的门敞着条缝，里面的动静隔着门板都透着戾。推开门的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混着酒气扑面而来——一个男跪在地毯上，额淌下的血糊住了半张脸，顺着下滴在色地毯上，洇出一朵诡异的花。

“袁二。”大兵的声音在嘈杂里像块冰，目光落在那个皮肤黝黑、个子矮小的中年男身上。袁二正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根沾血的黄铜烟杆，鞋尖还踩着地上男的手背。

“哟，大兵来了。”袁二抬笑，三角眼抽搐了两下，“这点小事，还劳你跑一趟。”

大兵没理他，视线移到地上的男身上——左手缠着厚白布，指节处鼓鼓囊囊的，显然缺了两根手指。是前几天在顶楼赌场，被他揪着后领扔出去的那家伙。

此刻男疼得浑身发抖，嘴里含混地讨饶：“袁哥……再宽限三天……就三天……”

“三天？老子等了一个月！”袁二抬脚就往男肋骨上踹，“当我袁二是吃素的？”

“孙三爷的场子。”大兵往前站了步，影罩住半张沙发，“要讨债，出去讨。”他认得袁二这烟杆，去年有个欠账的老板，被这玩意儿敲掉了两颗牙。

袁二脸上的笑淡了，却还是把烟杆收了起来：“行，给大兵你这个面子。”他弯腰薅住地上男的发，迫使他仰起，额的血珠滴进男惊恐的眼睛里，“听着，明天这个点，老子要么见到钱要么见到，不然，卸你一条腿抵账。”

男疼得直抽气，连连点。大兵朝门扬了扬下，男如蒙大赦，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扶着墙往外挪，血痕在地毯上拖出长长的尾，像条垂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