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恰到好处的脖颈，一副惹火的魔鬼身材。还有圆润而又线条柔美的脸庞和下颏，不用舞蹈，单是亮相往那一站，就亭亭玉立光彩照。待要舞蹈起来，更是摇曳多姿媚态摄。用舞蹈行话说就是有“泛”和“起泛”。肢体和眉眼像会说话一样，舞蹈语汇丰富而妩媚，素有“小妖狐”之称。初中一年时还曾被选去参加了一部影片的拍摄，在片中饰演一个在夜总会里受之命用狐媚的舞蹈诱惑男主角的舞。这部影片上映后，一下子倒了乔嘉木的胃，从原来因受赞扬的儿的舞艺的暗自得意，变成了十分厌恶和反对儿跳舞。北京和上海的舞蹈学校曾来本市招生，乔媛媛都去初试获得复试资格，但乔嘉木得悉后都坚决地阻止她参考下去。并近于疯狂地跟乔媛媛下死令说：

“舞蹈？就死了那份心吧！你的发展方向是考大学，读硕士读博士。”

从此，凡是与跳舞有关的活动，乔嘉木只要他知晓都要加以预。但乔媛媛读书的天赋并没有因乔嘉木的希望和规划而显露出来。高中毕业，大学考试名落孙山，在乔嘉木的督促下又复习了一年，第二年又考了一次，还是没有敲开大学的门。美丽的像一朵花儿一样的儿没考上大学，闲在家

里无所事事，乔嘉木不仅脸上无光，也担心起儿的前途来。这会儿老伴开始埋怨他当初不该阻止媛媛考舞蹈学校，不然现在也是大专了，毕业后不能马上成为舞蹈家，起码也是有体面的职业。现在可倒好，考不上大学啥也不是，没有前途，你就养他一辈子吧！后面这虽然是一句气话，乔嘉木却没有底气回敬老婆。北华厂已经十三个月没开工资了，不仅眼下囊中羞涩，就是以后也“钱”景暗淡。从前些年起，北华厂就开始亏损，几年时间里已累积亏损四千多万元，而工厂至今没搞出什么市场欢迎的主打换代产品。厂长换了一个又一个，房子、出国“考察”和票子攒足了，就下场转移换。掏空了企业苦了工。乔嘉木这些年官运的气数已尽，自当了工会主席和党委常委后再无升迁。时下光有权术还不行，还要有学历资格和用票子换的通行证。学历上乔嘉木显然就不够，他原来是初中的底子，后来弄了个业大的大专文凭，也只够保工会主席、党委常委位子的。家厂长班坐庄的，都是六八届理工科毕业的大学生，这一茬子当年被视为“臭老九”地位低下，如今却吃香。乔嘉木虽然不能像当厂长那样搂肥的，却也能在提、调转、长工资上为说话办事儿，收点儿了礼，搂点儿瘦的。比起当时那些能念“十万元不算富，百万元才起步，千万元才算富”的发财经的就差得远了。

柳秉元这会儿已经是能念这种经的了，当然乔嘉木并不知晓柳秉元的财气已到了如此境地。他只是在十年前柳秉元停薪留职在外搞什么机械维修时有所关注，对柳秉元在厂子时他的眼皮底下沉静了十几年后的活泛，他的恻隐之心也让他忐忑不安了一阵子，但转念一想：你毕竟是离开工厂了，再扑腾也是萤火虫的能有多大亮？即使有点亮儿能耐我何？再后来他也听不到柳秉元的消息，也就把心中的这念放下了。而这时的柳秉元已不是当年那个大大咧咧的小青年了，资产百万计了，但他从不露声色，家早搬离了厂家属区。那房子先是让结婚没房子的妻子的姨表弟借住，后来家有房子不住了，就租出去。他从不回厂子和家属区招摇，厂子的都不知他的底细。

但他的目光并没有放下乔嘉木。

连着两年没考上大学，乔媛媛心绪非常颓丧。她所在的学校是市里较有名气的第一中学，不仅她们班，就是她们这个学年没考上大学的也没几个。看到同学们一个个都考进大学，从身边离开走新的学习环境，一种巨大的失落感笼罩着她。绪低落中，她已丧失了再努力的心气儿，整天懒散在家里。她母亲看她绪

不佳，小心翼翼地劝她出去走走，散散心。可她也实在没几个可去的地方，要好的同学都考上大学，有的到外地学校学习去了，在本市的也都住校或忙于学业，谁有闲心陪她呀！

对前途渺茫的担忧也浸上她的心。不免升起对父亲乔嘉木一种懊恼，怨恨他当初不该横加涉她考取北京和上海的舞蹈学校。为此，她很少理睬父亲乔嘉木了，赌气不跟他犯话，整关在自己房间里。好在乔嘉木搂到手一处大住房，三室一厅，净使用面积八十二平米，这在当时是超高水准的了。乔媛媛的房间就有二十平米。房间里放了一张小号的木制双床，一个双玻璃门小书柜，一个衣柜和梳妆台的组合，还有一个落地式的电视柜，上面摆着一台乔嘉木最近刚给她特意买的二十九寸的新彩电。西面墙靠南的窗户旁摆着那张闺床，余下的空间宽敞的可以让乔媛媛练大跳了。偌大的西面墙上原来只贴挂着舞蹈家杨丽萍的舞蹈剧照，前些子添了刘德华、梁家伟的影印照，最近，又添上了郑少秋的各种照片了。这阵子乔媛媛闷在屋里，小说就看琼瑶，电视剧就看郑少秋。郑少秋不是青春型的白马王子，但那种中年的成熟，加上前些子热播剧《戏说隆》里的那份风流倜傥，很让乔媛媛着迷。也许乔媛媛自己也没意识到，但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