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馨香满厅

卫香馨当年就是被说服的那个。

不过她那时本也只有十七、八岁，见过几个男子，均不合意，窦未开，反而觉得留在门派自由快乐，是件好事。

如今，种种劳辛苦压上肩，回眸一望，许多娃，都已被她看着长大。

林梦昙，来的时候还叫林四丫，家里养不起第四个娃，送来的时候，还尚未断。进门第二晚就发了一场高热，用米糊掺蜂蜜，才勉强送药下去保住命。

卫香馨那会儿还不大，但抱着娃娃帮忙喂吃喂喝，不觉就有了几分感，等林梦昙的名字定下，她也就提前预定了一个弟子。

这是她从换洗尿布就看在眼里的徒弟，如今她风华将逝，徒弟正亭亭玉立，就算不说一为师那样的话，她心底，这也和她的儿无异。

所以，林梦昙的委屈，卫香馨其实尽收眼底。

趁着留守的同辈还未赶到，卫香馨挥退旁，拉着林梦昙的手同她一起坐下，柔声道：“好了，你和那姓叶的，还有什么

瓜葛不曾讲出来，这会儿，都告诉我吧。要是他不对，师父替你去找他，为你要个公道。”

林梦昙低下，红着眼眶道：“如意楼势大，金雁北都不敢报仇，咱们……怎么讨公道。”

卫香馨摆手道：“如意楼网罗了许多高手不假，也确有无数江湖之外的帮手相助。可他们做事，看似凶狠烈，实际并非不讲道理。以我所知，讨公道需要武功更胜一筹的事，正是他们对江湖最为不满的地方。你没听过那句么，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八九不如意事，唯如意楼。肯将这样的话传出来，我相信，他们正是帮讨公道的。”

“可四处的传言，没多少他们的好话。”

卫香馨淡淡一笑，道：“那是因为你听到的话，都来自江湖。方才我说要为你讨公道，你担心的是什么？”

“我……担心师父开罪如意楼。”

“对。所以，为讨公道，就是极容易开罪的事。开罪的多了，众铄金，积毁销骨，不就有了你说的种种传言么？”她拍拍徒儿的手背，道，“你放心，我有分寸，你只消告诉我前因后果，莫做任何隐瞒，我自会知晓，这公道会不会开罪如意楼。”

“若会呢。”

卫香馨望着林梦昙的眼睛，肃容道：“那便是叶飘零有错在先，推责在后。真要如此，我就是跑一趟翼州，递名贴拜见他们楼主，也要将此事说个分明。梦昙，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在来的路上，仗着护你周全的义，将你始终弃了？”

林梦昙满腹苦楚，啪嗒啪嗒又掉下泪来。

卫香馨面色一沉，道：“你是想外嫁的，贞洁极为要紧，真有此事，等我与诸位师叔师伯谈完正事，便去住处找他。名分不论，当负的责任，他不能开脱。”

林梦昙一边擦泪一边摇，终于还是不敢隐瞒，将此前种种，尽数倾诉。

卫香馨静静听着，由不解到讶异，到最后，显出几分凝重，蹙眉问道：“他当真见了你的动体，仍能转身离开？”

林梦昙耻辱至极，但还是垂泪点。

卫香馨伸手将她楼怀中，抚背叹息，默然片刻，道：“等会儿你去洗把脸，然后传我的令下去，非留守不嫁的弟子，没我的特许，一概不得接近叶飘零。违令者，打竹杖三十，禁闭十。”

她抚过林梦昙的脸，如劳母亲安慰心碎儿，柔声道，“忘了他吧。这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