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祸起萧墙 第九十九章 诛凶殄逆

家姐妹道：“今皇上已下令湘王，打算从新调查你父亲的事，倘若陆恫罪证属实，不但你们母亲能获得自由，并可和你们父亲取回一个公道。”

姐妹二霎时听得此事，真个惊喜杂，不禁呆立当场，良久方喜极而泣，双双跪倒在地，齐声道：“多谢罗庄主！”

罗开连忙将二扶起，说道：“你们怎么了，万万不可这样，这一切全是皇上的恩典，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他虽然这样说，但何家姐妹岂会不明白，若不是罗开救了皇帝，朱元璋又怎肯翻查此案。而且罗开若非在皇帝面前提起此事，皇帝又怎会知道呢！

何晓茵哭着道：“咱们姐妹委实受恩重，罗庄主的大恩大德，绝不敢忘，请受姐妹二一拜。”说罢再行跪了下来，罗开见着，登时慌手忙脚，只得又把二扶起。

白瑞雪道：“瞧来要找出陆恫的罪证，现在事隔这么久，恐怕并不容易。”

罗开道：“话虽如此，但朱柏为求得到龙涎丹

的解药，今次正是他讨好于我的机会，况且又是皇帝受命与他查辨，这个，他是非卖给我不可的。而陆恫只是个七品芝麻官，朱柏岂会把他放在眼内。”

白瑞雪摇道：“这个陆恫既然胆敢招权纳赂，自然在书中找到不少把柄，他才会这样做，到时他只要搬将出来，相信朱柏也未必能奈何他。加上朱元璋的为，忌心极重，对文尤其憎恶，只要文字中有一言半句不合他意，便即招来杀身之祸，这便可想而知了。”

何晓茵听了忙道：“白姐姐，我父亲那本《夕照集》，内里确没有什么反文反词，而这本书在坊间还有发售，若真的是反书，又怎会这样！只是那个陆恫为了贪图钱财，硬要冤枉我父亲而已。”

白瑞雪微微一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难道我会不相信你们么！但你们可知道，一本书何只万字，要在文字里挑骨真个容易得紧，莫说是一句文词，便是一个‘光’字，他便可以加罪于你，说你影皇帝是光和尚出身，这叫做‘捉骂狗’，他们若要有心诬蔑陷害，辨法实在多的是。”

上官柳也点道：“瑞雪姐说得一点不错，前时状元张信文才甚好，得皇帝重用，遂任命他教导诸王子念书，岂料有一次张信以杜甫一诗‘舍下笋穿壁’作为字帖式，教各王子写字。朱元璋在旁看见，勃然大怒，说：‘堂堂天朝，何讥诮若此！’于是把张信腰斩。这样事儿，直是荒谬绝论。”

白瑞雪道：“朱元璋自做皇帝后，其政策是以‘猛’治国，所谓猛，便是屠杀之意，对有功的臣子是这样，赃吏是这样，连和尚及读书也是这样。他曾颁布天下，今后民倡优装扮杂剧，除依律，神仙道扮，义夫节，孝子顺孙，劝为善及欢乐太平者不禁外，但有亵渎帝王圣贤之词曲驾杂剧，非律所载者，敢有收藏传诵印卖，拿送法司究治。这话面虽是禁制戏曲，实是要压止文的言论。”

“朱元璋这样做，确是有他原因的。他出生穷寒，文化水平甚低，又因当过和尚，参加过红巾军，故怕别揭其老底，时生猜疑，文字狱便由此产生！刚才我说只单一个字便能罪，这并非是虚言。浙江府有一名叫林元亮，他替写《谢增俸表》，其中有‘作则垂宪’之句；又北平府学训导赵伯宁替作《万寿表》，中有‘垂子孙而作则’一句。便因为这个‘则’字与‘贼’同音，朱元璋从一些官里得知，认为是讥刺他曾做过贼，二一概处死。”

“常州府学训导蒋镇为本府作《正旦贺表》，内有‘睿生知’句，‘生’

被读作‘僧’；尉氏县教谕许元为本府作《万寿贺表》，内有‘体法坤，藻饰太平’八字，‘法坤’被读为‘发髡’，‘藻饰太平’当作‘早失太平’，作笺者也被处死。还有，苏州知府魏观，为元末豪雄张士诚的宫殿遗址修建，请了一位名士高启写《上梁文》，岂知内有被视为帝京专用的‘龙蹯虎踞’这四个字，朱元璋知道大怒，魏观和高启均被腰斩。”

“你们看，以上种种的事件已证明朱元璋其如何，此正是个金漆马桶，今虽身为皇帝，外披龙服华冠，而肚子里却是一团粪，胸无点墨，方会做出这等大谬不然的事来！而何妹子你父亲这本《夕照集》，就算内里是全无反意，但要蛋中挑刺，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说，若要对付陆恫，光凭道理是不成的，必须另想一个法子，方为上策。”

众想想也觉有理，缄默片刻，忽听得罗开向何家姐妹问道：“是了，我曾听你们说，何夫现今尚在楚王府，这事真的么？”

姐妹俩同时点，方晓芍道：“这事确实千真万确。当初咱们姐妹俩，本应也是和家母一起发到楚王府，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我和姐姐给昭宜公主要了去，而家母依然留在楚王府。”说到这里，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再无法说下去。

罗开拍腿道：“这样我可有办法了，你们大可放心，这个陆恫走不掉的。”